当然也知道,王正言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不开眼的冯道,居然还来插上一句话。
“圣人,臣也听说,伪梁曾经有一项耕牛税,每年每户一贯银,便可取得耕牛使用一年。但他们从淮南抢来的这批耕牛,早就死绝了,这耕牛税却要农户照常缴纳。”
李存勖眉头皱得更紧了。
冯道的意思很明显,想请皇上下旨取消这个荒唐的耕牛税。可是这样一来,国家不是又少了一笔进项了吗?
朱贼收银,朕来擦屁股。
没法子,只好给王正言下旨。
“王卿,此事朕也有耳闻,的确非常荒唐。嗯,现在新唐新气象,正好取消这一类苛捐杂税。”
王正言苦着脸,一边接旨,一边发牢骚:“圣人,朱梁原有六十万户,这笔钱就是六十万贯啊。能否等过了明年,再逐步取消?”
李存勖听了心中一愣,这么多?六十万贯!
朝廷少了六十万贯的进项,当然免不了肉痛。
但还是咬牙坚持:“此乃荒唐之税、不义之财,朕意已决,立即取消!”
冯道乐了。他才不管朝廷开支是否困难呢,只要百姓少交钱,比他自己捡银子还高兴。
“圣人果然是尧舜之君啊。臣料想此旨意降临州县,百姓必然感恩新唐,有了人心,泰山可移,咱们新唐,必当千秋万岁啊。”
李存勖听着冯道歌功颂德,心里头却是五味杂陈。
又一次体会到了做明君的痛苦。
伪梁的农业税率只有三成,这也是留给自己的一个烂摊子。如果延续这个税制,甚至推广到河朔、河东各处,那么当然是民众欢呼雀跃,自己囊空如洗。
嗨,先不说这个事了。
康福来了。
康福行礼已毕,李存勖皱起了眉头。
“康福,朕听说你回京养病,看起来,好像已经痊愈?”
康福据实回答。
“圣人在上,臣是生了背疽,心神惑乱,医生让臣回京歇息。恰好回京之后天气凉爽,故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都冬至了,天气当然凉爽。
李存勖走下御座,来到康福面前。
“康福,归义军之事,你可知晓?”
康福久在西北,当然清楚归义军的事情,当即指着沙盘向皇上汇报。
“圣人,臣的振武军在朔方,西南有河西吐蕃,西有咀末,咀末之北,就是归义军。归义军之北,则是赣州回鹘、黄头回鹘。”
李存勖看着沙盘:“盘上没有归义军啊?”
康福笑了笑:“嗯,可能是漏标了吧?”
李存勖有些不高兴了。
“张公公,回头让他们给朕做一个准确的沙盘来。”
张居翰连忙答应。
李存勖其实心里清楚,连沙盘上都没有这个归义军,可见其荒僻之极。
回到御座上想了想,确定了。
“康福,时下已经入冬,你那背疽,当无大碍,你还是赶回朔方,统领振武军,西进!”
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朕现在就任命康福为远征军军长!兵部调集契丹直,加上石敬瑭的‘银枪都’五百人,立刻前往朔方。知柔通知那个姬怀汴,随同康军长前往,会合振武军之后,立刻进驻归义军,然后根据形势,进占咀末!”
群臣听见皇上嘴里又蹦出“远征军”“军长”这一串新词,虽然没听说过,但也猜得到其中含义。
李嗣源暗暗琢磨,元行钦的契丹直就是六千马军,加上使用燧发枪的五百银枪都,看来皇上是志在必得了。
皇上最后宣布:“康福,告诉姬怀汴,咀末百姓,都是忠于大唐的老唐民,世世代代心向中原,是炎黄子孙中最不该被辜负被遗忘的!朕赐他名字为姬怀唐,以示勉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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