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政殿一阵喧哗,即使石敬瑭带领殿内禁军一直高呼“忠于圣人”,也没有压住文武百官的惊诧和疑问。
皇上你是认真的吗?
明明国库空虚,又是要裁撤冗官,又是要裁撤冗兵,那多需要钱啊!
可是皇上却说“减免赋税”!
“王正言!”
皇上终于叫自己了,可是王正言已经一脸惨相,面色灰白。
指望的大笔赋税,现在成了泡影。国库,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穷酸相。
勉勉强强出班,低声回答:“臣在。”
李存勖看着王正言,感觉这家伙真是好笑。故意问道:“王卿何故满脸衰相?”
王正言虽然为人拙讷,却并不愚蠢,此刻听见皇上调侃他,当即一股怒气涌上心来,也顾不上君臣礼仪了。
“圣人明明知道,如今国库因为灭梁等巨额开支,早已困顿,奈何还要在此时减免赋税?臣不解之极!困惑之极!陛下问臣的脸色,臣可直言相告,臣的面貌衰弱,正是国库真实写照!”
见王正言是真急眼了,李存勖也不想再拿他开玩笑了。
演戏嘛,有弄参军,后来李晟珽来了,还有弄郎将,但可没听说过弄尚书的。
何况皇上心中,其实还是敬重这个王正言的。
钱袋子。
你可以不喜欢那张老脸,但你不会不喜欢老脸后面的钱袋子。
如果没有王正言辛苦把关,量入为出,新唐的疆域,怎么能如此迅速的扩张?
把他比之于汉张良,亦不为过。
“好啦,王卿,你可是朕的汉张良哪,你困惑什么?”
听见皇上褒奖,王正言的脸色顿时明亮了许多。当朝表扬自己,这可是稀罕事啊。但是想到那快要见底的国库,王正言的脸色又很快“晴天转阴天”了。
没法子,当这个户部尚书,真是折寿啊。
李存勖用温和的态度问道:“以王卿所见,减免赋税,是否可行?”
王正言一下就急了。
“圣人,以臣愚见,今年对辽国、对党项的榷场税收总计三百余万贯,然而迁都魏州即耗费两百七十余万贯,正赋收取不足两百万贯,但军饷开支却有五百万贯;杂纳钱尚有百万贯,各地征缴商税也是百万贯,但是黄河筑城又消耗七十多万贯。伪梁国库获得一千二百余万贯,但支付官员薪俸和降兵军饷,已经用去四百多万贯,册封皇后,也用去二十多万贯。虽然尚余六百四十余万贯,但马上要进行大朝会,预计需要两百万贯,大陈设要三百多万贯才够,尚有冬至、元旦,还没算救济百姓,额外开销。哦,说起额外,倒是新得郭相捐资九十万贯,稍稍稳定一些国库收入。以此来看,若不加大正赋收取,明年开销巨大,臣实在无能为力。”
李存勖听见还有六百四十多万贯,心情稳定了不少。
还有那么多钱呢。
“但是,民为本,朕为末,民为水,朕是船。若是不能稳定民心,朕何以处之?所以,王卿必须将赋税减免下来,至少免除六成!让新唐获得民心!”
王正言苦着脸答应。
“朕的这个同光新政,要逐步推出,核心一条,就是惠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