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证怀里,还抱着那个没有出世的婴儿,脸上的两个黑窟窿就朝着自己。
她的话,更是让自己不寒而栗。
“朱贼!本宫当年诅咒你,‘今日杀妾腹中子,异日汝子必杀你!’现在,报应来了!”
当时自己大叫一声,内侍和宫女们都跑了过来,这才发现,原来只是个噩梦。
宫女们帮他擦拭虚汗的时候,朱晃让内侍把自己的青釭剑取来,搁置在大榻旁。
不管是鬼祟还是乱臣贼子,有宝剑的“龙光”在,自己都不会畏惧。
内侍和宫女们走后,刚要睡着,忽然听见“锵”的一声传来,吓得睁开双眼。却只看见寝殿里满地月华。
可能是听岔了。
又是刚要睡着的时候,又听见“锵”的一声,睁开双眼,寝殿里却还是那样安静。
刚刚闭上眼睛,却一连听到“锵”、“锵”两声传来,朱晃猛然睁开眼,霍然起身。
什么青釭剑,尽他娘的乱响!
起身太猛了,有些头晕,连忙伸手扶住床头。
晕晕乎乎地,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贼子,这一剑好疼啊。”
抬眼看去。是那张久违的国字脸!方方正正,浓眉毛的昭宗皇帝!只是此刻他脸如白纸,两眼空洞,左手扶着胸口,胸口还在汩汩流血。
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朱卿,朕的天下,卿待何时还来?”
朱晃大叫一声,内侍和宫女们一拥而入,点亮灯烛。
寝殿里,哪里有什么昭宗皇帝?
朱晃只能叹了口气。
“你等退下吧。”
内侍们退了出去,朱晃独自思索良久,长叹一声,重新躺倒。
又是“锵”的一声传来。朱晃连忙下榻,走了过去,看见在剑匣中的青釭剑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光晕。锵的一声,朱晃终于看清了,原来是剑在匣中跳跃。朱晃猛然将剑抽出。
朱晃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剑在匣中跃,莫非有贼到?”
没等他想清楚,外面骤然传来一阵喧哗,还有兵器撞击声和惨叫声。
朱晃顾不上病情,浑身都绷紧了,他紧张地仗剑跃到门后。
忽然传来几声惨叫,杂沓脚步声来到门口,殿门被猛然踢开,一名武士冲进来,被朱晃劈头一剑砍死,听见外面有人喊“殿下”。
朱晃在想着,真是我儿子来作乱?哪个儿子?
又有人冲了进来,竟然是禁军统领冯廷谔。
朱晃怒斥:“姓冯的!逆贼!”
这时候他借着火把看清了,来的真是自己的儿子:楚王朱友珪!
马上挥剑杀向朱友珪,不防旁边的冯廷谔一脚将他踹开,青釭剑也失手落在地上。
朱友珪马上仗剑冲了过来。
这是自己的儿子?
朱晃恨恨地怒骂:“混账东西!你还敢弑父弑君不成?”
朱友珪却面无表情大喝:“吾为唐帝报仇!冯廷谔!”
冯廷谔马上挺剑刺穿了朱晃的身体。
朱晃扶着柱子,嘴里涌出鲜血,看着朱友珪,忽然笑了起来。
惨澹的月光下,朱晃的笑容很诡异。
虽然嘴角在溢出乌血,但他还是坚持着把人生最后的话说完。
“这就是阿耶弑君的报应啊!还是夫人说得对,富贵折寿……友珪孩儿!你弑父弑君,这双重报应,阿耶怕你……承受不起啊!”
真不行了。他又一口鲜血喷出,软倒在地。
冯廷谔试了一下朱晃的鼻息,有些犹豫。
“殿下,皇上好像还没断气。”
朱友珪马上凶残地回答。
“先掘个坑,埋了以后,他自然断气。掘坑!”
朱晃被一床棉被裹住了身子,只是,这床棉被是冰凉的,没有给他任何安全感。
落入黑暗中的朱晃,最后看见的,又是昭宗皇帝和可证夫人的脸。
“这两个贼男女,笑的真无耻。”
朱晃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而在他刚刚睡过的卧榻,此刻坐着他的三郎朱友珪。
朱友珪在回忆父皇的遗嘱,忍不住冷笑:“双重报应?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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