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王的这种奇妙安排,晋军将领们都是又期待又担忧。
厅子都,多年来一直是晋国马军的噩梦,难道,这一次大战,就将是它的末日?
特别是元行钦,作为契丹直的指挥使,属下的六千人全都是契丹快马,所以对厅子都的忧虑畏惧,可以说比其他将领更甚。
也就更期待大王真的能够打掉这个厅子都,让自己的契丹马军勇猛冲锋,建立奇功。
大王继续发布将令。
“二十三,你的那些狗呢?”
李从珂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不是因为当众问他的狗。而是因为他的狗还在赵州的一个小村里。
“大王,臣有罪,这段时间都跟着父帅,没有照料犬军。”
李存勖当然不会因此罚他。
“那正好。二十三赶紧去把犬军调来,寡人还真要看看它有没有用!去吧!”
李从珂连忙离开帅帐,马不停蹄地奔向赵州。
李从珂走后,李存勖马上下了一道旨意。
“安时,命令全军,后撤三十里。”
郭崇韬马上抱拳行礼:“遵旨。”
张承业有些异议的,但是直到众将散去,才发表异议。
“大王乃晋国之尊,对面的梁贼伪博王,虽然也是藩王,却与大王相去甚远。不知大王为何以君让臣?”
话的意思,是大王才是爵位高的一方,不该以君让臣。
李存勖一愣。这个张承业,满脑袋什么呀,都是君臣尊卑吧?
不过不能指责他。相反,这种观念,应该普及。
普及到每个乡村,让所有晋国百姓,都明白他才是晋国至尊。
只不过,现在只是一个战术安排,并不涉及纲常伦理。
“张公公,此事寡人自有安排,不过可以告诉你,寡人绝不是以君让臣。哼,别说区区一个博王,就算对面是朱贼本人,寡人也不会有所畏惧,更不会让他三分。”
目光炯炯直视远方。
“寡人的大名,早就令朱贼胆寒了,寡人对他,何让之有!”
对大王的这股霸气,张承业颇为欣慰。
但是同时,心里又有一股隐忧。
毕竟,这个大王只是晋王,而不是将来的唐天子。
如果薛王真当上总盟主的话,会不会也成了晋王手中的一颗棋子?
以张承业老练的政治经验来看,这几乎不是问题。
那么,自己何去何从?
张承业暗暗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心里也明白了:大唐,大唐的往日荣光重现,真是不可能了。
在陕州,先帝讲过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响起。
“天命靡常,岂有亘古不易之社稷?朕早已明了,如今天下大乱,显见便是我朝气数已衰,无力回天。”
“此乃毁天灭地的大灾难。”
一向打心眼里认为先帝是真圣人的张承业,同样对先帝这些沮丧的话,奉若纶音,牢记在心。
张承业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此生只要看见李唐复辟,自己就算对得起先帝了。毕竟,连先帝本人,都是打定了禅位的主意,要交出万里河山的。
虽然先帝是情势所迫,迫不得已。
张承业当然也能预见到,不论有没有薛王称帝复辟,但是面前的大王,将来称帝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么,就让老奴去服侍一位有为之君吧。
张承业心中不无自嘲地想着。
晋军后撤的消息传来,梁军的帅帐里乱了。
以王彦章的意思,趁着晋军后撤之机,马上渡过野河,全线出击,猛烈追击,迫使晋军溃败。混乱之际,说不定连晋王也可擒杀。
他率领的三支禁军,都是骁勇惯战之师,这种追着敌人打的仗,正合适他一展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