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昨天有些恓惶,被晋军追着屁股打了一路,差点儿把老命嗖葬送了,回到王府后,又被张惠阴阳怪气唠叨了半宿,教朱全忠区分:什么是王,什么是将,捉拿人犯,大王怎可亲自出马?
气得朱全忠真想问她什么是父,什么是子?儿子死了我能不亲自出场吗?想想张惠毕竟只是裕儿的嫡母,这句话也就不问算了,只是自己郁闷。
不过张惠又问起罗隐的下落,倒是让朱全忠有些警觉。虽然他不相信美丽的夫人会与那个丑诗人有什么瓜葛,但夫人这么一问,还真是让他有点庆幸。
把丑秀才打发到天涯海角,永世不回长安。这步棋很妙。不论是否有瓜葛,反正现在绝对没有了。
那谁说的?你惦记别人老婆,别人也惦记你老婆。
我很好。我不惦记别人老婆了,别人,也给我走的远远的。
虽然有郁闷情绪,但也有开心。儿子总算没有白死:国家的兵权到手了,河中也再次回到手中了。一切都这么顺利,要说裕儿在天之灵没帮忙,朱全忠是难以相信的。
这时候李振奉命赶过来了,毕竟李亚子是在罗隐帮忙下逃脱的,所以李振还是有些心理负担。还好大王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兴绪,你看,这个天下诸道兵马大元帅府,孤既然做了副帅,就该把自己的人马,加到元帅府的辖制之下。对吧?”
李振明白大王的意思。大王是要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将来好逼迫其他节帅,也把他们的人马加入元帅府的辖制,从而真正做到掌握全国兵权。他连忙说道:
“大王一心为国,实在是朝臣楷模。如今大王本兼各职,共有宣武、宣义、天平、泰宁四镇……”
朱全忠得意地笑着打断:“你怎么不算上河中啊?护**,现在也公推孤来接管。唉,这么多藩镇都要我来兼管,兴绪你说,孤怎么忙得过来!”
人家是炫富,他是炫权力啊。不过,男人追求成功,不就是为了躺在人们羡慕的目光里逍遥吗?
不让他炫耀权力炫耀成功,那就真是项羽说的那句话了:如“衣锦夜行”。
李振当然明白自家大王的心理,赶忙凑趣说道:
“啊呀,河中也归附了?大王果然是民心所向啊,看来挽狂澜于既倒,救百姓于水火,当今天下,舍大王其谁啊?”
朱全忠畅快地哈哈大笑。尽管还有很多障碍,比如官家,太监,朝中的清流,河东的李克用,但并不妨碍他享受现在的成功。
虽然这次成功,是儿子的性命换来的。
不过除了他这个当爹的,谁还能如此为儿子报仇?这是朱全忠最自豪的。
李振也笑了起来:“大王,臣只是好笑,当初官家还想人为制造一个梁晋秦三足鼎立的局面,让他来总揽全局。可是大王此番三拳两脚,就使得梁王府一家独大!”
“此番”的缘由他没说。朱大郎之死,变成了朱全忠迅速崛起的机会,这个儿子,死了都那么尽孝!当然也是他爹才能掌握住儿子尽孝的机会,别人哪行?
朱全忠心情畅快,又开始筹划下一步。
“兴绪啊,这长安,又是太监又是清流,还有那么多皇子,实在不方便的很。”
李振把大王刚才的话略一梳理,马上明白了。
“臣倒是觉得,新设立的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府,若是设在蒲州,方才合适。”
朱全忠点头:“嗯,兴绪所言,正合孤意。京城里掣肘的太多,元帅府设在蒲州,离长安不远不近,是个好地方。”
他又想起了惨死的儿子,扫帚眉皱了起来。
“除了通知韩建去蒲州,营建大元帅府。你再去告诉友珪孩儿,让他接任落雁都指挥使。”
李振连忙答应。落雁都这支精兵,当然必须在大王的儿子里挑选指挥使。
提到落雁都,朱温又想到了什么,他的扫帚眉皱得更厉害了:
“昨日一战,沙陀人的马军,猖狂的很,孤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什么,朱全忠不想继续往下说了。反正大家都明白,不外乎梁军步军如何被骑兵残杀的惨状。
李振想了想:“大王,看起来,咱们也要筹备建立一支强大的马军,才好与他争锋。”
朱全忠摆摆手,满脸不屑。
“跟在李克用屁股后头学他?”
李振有些迷茫:晋军的马军厉害,咱们不建立马军,怎么与他争雄?
朱全忠有自己的想法,他的声音很是冷酷:
“得不到的,毁了他就行了!大家都别玩马军!哼,当年在上源驿,独眼贼命大逃脱。否则这些沙陀马军,早就姓朱了。但现在,兴绪,你去找张归厚,让他,嗯,就叫‘厅子都’,怎么样?”
李振努力跟上大王的思路:大王是想建立一支新军来对抗晋国马军?让张归厚来做指挥使?
“大王赐名,果然威武,‘厅子都’三个字,今后必定震慑晋军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