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的神色愈发变得寒冷,但也无话可说。
京兆尹想要推脱不假,但细细算来,这件案子,确实同官府的干系不大。
宫中秘案,理应由大理寺查办。
只是可惜,大理寺如今不知道是收了谁的口风,没有李稷的调令和旨意,她连半个人都使唤不动。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大理寺外有一面鼓,击鼓鸣冤,再受五十大板,即刻上达天听,只是对她不适用而已,毕竟就是天上那位给她使的绊子,想要逼她知难而退。
所以季慈来官府了。
看着京兆尹像是嫌弃垃圾一样,恨不能立刻将这案子推到大理寺身上,季慈陡然笑出声来。
“大人,这件事自然该大理寺查办,只是大理寺的意思是,本案关系重大,需得您首肯,拨一批人将长乐侯请过来,同人证对峙。”
京兆尹一听,这可不行,说来说去不还得他来开罪长乐侯?
他眼神躲闪,刚想要开口,季慈的高帽就已经扣下来了。
“大人,您可是这昱陵的父母官啊,谁不知道您上任以来,昱陵几乎没有冤假错案发生?”
那倒不是,纯粹是整个昱陵城被李稷处理案子的手法吓怕了,但凡被抓,无论原告被告战战兢兢。小案谈不上冤假,顺顺当当处理了,处理不了的,移交大理寺,那里暗牢大牢的,布置得完善得很。再不能解决的,大理寺报给李稷,李稷处理方法简单粗暴,就一个字,杀。若是冤假错案翻出来,就是九族九族地杀。这样一套下来,后来人也就懂了,冤假错案,不如实实在在认罪来得好,好歹还能活下来呢。自己活不下来子孙后来能活,祖辈不受牵连,那也行了。
但京兆尹会在被人吹捧的时候说他自己不行吗?
显然不会。
即使觉得季慈不怀好意,想要开口谦虚一下,但立刻又被她打断。
这下子,季慈已然是带上了几分痛惜以及对京兆尹的无端信任,“长乐侯涉嫌加害朝中臣子,这件事,只有大人您出手,才能还天下一个清白啊!莫非您要看着罪人逍遥法外,受害者痛苦一生,不会吧?大人定然会如往常一般,秉公执法啊!”
京兆尹:我倒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
季慈这一番话出来,将他的退路堵死了。
更糟糕的是,为了昭示法理清白,官府升堂是允许百姓在外观看的。
也就是说,此时外面已经被百姓违得水泄不通,听到季慈这一番话,他们也是连连点头,对,可不是就要秉公执法嘛。
对,对个鬼!
下面哪有人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季慈说要状告长乐侯之时,他只当做是长乐侯在昱陵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发现了,可季慈那句“涉嫌加害朝中臣子”,陡然间让京兆尹想起来前朝年宴,众臣被堵在宫中不得出的事情。
具体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但也摸到些风声,王上领着禁军差点将王宫翻过来了。
京兆尹莫名觉得,这两件事怕是有重大关联。
这哪是他敢管的事情啊。
大理寺,必须移交给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