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可能啊!
徐廉都已经是器灵了,他不可能还记得他是谁。
是因为这时生前的执念,直至成为器灵都还不曾放下吗?
等一下!
徐廉确实与其他的器灵,都不一样。
——他的身体没完全融合。
难不成,他真的记得?
路小堇心中发紧,快步朝徐廉走过去。
徐廉一转头,就看见了她。
“你看得见老夫?”
这话,路小堇从无数人口中听到过。
他们所有人在问这话的时候,无一例外,眼底都透着诡异的光,嘴角勾着怪异的笑。
但徐廉不是。
他在问这话的时候,是清醒的,眼底甚至是有几分惊讶的。
他身下虽然蠕动着奇形怪状的怪物,但他的身上很干净,没有灰色的灵气,也没有杀意。
路小堇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了点头。
“嗯,看得见。”
她以为自己会死。
但没有。
徐廉甚至没有伤她。
他只是笑得愈发温和,眼底满是善意:
“是你啊,小姑娘,你就是纯净之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想当年,老夫那徒儿还不信,这下,他总算是能信了。”
说到南涧,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半晌没有再说话。
七宝楼塌,鉴观镜灭,那他的小徒儿,就只能是死了。
“这样也好,也好。”
“那些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小姑娘,谢谢你。”
路小堇对上那双慈爱的双眼,心口一紧。
他到现在,居然还在想着其他人吗?
“您是器灵,不是应该已经被炼化了吗?您为何还能清醒着?”
因为徐廉是鉴观镜的主人。
他从十来岁起,就成为鉴观镜的主人,这几十年来,他身上也感染到了神迹的力量。
神的力量,远高于怪物。
所以,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将他彻底炼化成器灵。
徐廉是清醒着,被人为地,和这些怪物炼化缝合在了一起。
清醒地成为器灵。
清醒地痛苦。
路小堇死死攥着手。
“被炼器的时候,很疼吧?”
“不疼的。”徐廉倒是很洒脱,“都过去了。”
只有当痛苦还能承受时,人才会自怨自艾。
可徐廉的痛苦,早已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所以,只有接受。
也只能接受。
然后从苦难中,慢慢琢磨出一点甜来。
路小堇本以为,她不会走上原主的老路。
不会对苍术动手。
也不会对立寒剑动手。
但原来,她会。
这一刻,她只想毁了立寒剑!
无论什么代价!
路小堇看向徐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救老夫?”
徐廉很惊讶。
他从未想过被救。
他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痛苦下去。
一如他这百年来。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救他。
而这个人是纯净之体,她是真的能救他。
没人知道这一刻,徐廉心底有多震撼和感动,就像是绝境中,即将溺毙之时,眼前突然丢过来了一条绳子。
只要伸手抓住,他就能得救。
可徐廉似乎很快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放弃了伸手,摇了摇头:
“无论做什么,都救不了老夫。”
想救他并不容易。
他都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再拖累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好好活着,你以后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