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回答得既简洁又清晰,同时巧妙地用“凌大夫”这个称呼,回避了凌瑾韵的真实身份。
他知道,当年母亲寻找凌瑾韵时父亲的态度并不赞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他选择了暂时保密,毕竟父亲对这件事的反应难以预测。
因此,关于凌瑾韵是自己亲妹妹的真相,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按下不表。
“我要进去看看你娘。”
永定侯话不多说,正欲迈进屋内。
几乎是同一时间,江铭与秦砚辞齐齐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两人都明白,此时此刻,稳定叶氏的病情才是首要之事。
江铭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了秦砚辞,心中暗自讶异。
这年轻人竟有胆量阻挡长辈的脚步,究竟是年少轻狂,无所畏惧,还是真的不明事理,浑然不觉眼前的深浅?
尽管满腹狐疑,江铭的步伐却不自觉向前迈了一小步,将秦砚辞轻轻挡在了自己的身影之后。
“爹,您知道的,凌大夫在诊疗时向来不喜欢有人打扰,我们还是在外头耐心等待吧,以免影响他的判断。”
永定侯的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穿透门缝,打量着屋内的动静,嘴角边逸出一抹低沉的呢喃,“一个来自乡野的郎中,规矩倒是挺多。”
虽然口中满是不满与抱怨,但顾虑到内室中的叶氏,以及她可能因此产生的不悦。
最终他还是选择妥协,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顺从地坐到了走廊旁那张陈旧却干净的长凳之上。
江铭轻轻点头,示意秦砚辞退后,秦砚辞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挪至卧室的门口。
江铭自己则留在了永定侯的身旁,沉默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
对于父亲突然造访此地的意图,江铭选择了沉默,没有追问,或许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或许,在这片刻的静默中,他找到了某种难言的默契。
江月已先行返回别苑,他深知,一旦父亲抵达,关于母亲的任何消息,江月自会转达给母亲知晓。
而永定侯,这位权倾一方的侯爷,对于此行的目的却闭口不谈,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毕竟,叶氏这些年虽远离故土,但她的生活琐事、一颦一笑,都有专人详尽记载,再由飞鸽传书,定期送至永定侯的案头。
这些文字,成了连接他们情感的纽带,无声地述说着彼此的挂念与距离。
父子两人,曾经的关系已是若即若离,而今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尴尬,空气似乎凝固在这片寂静之中。
但实际上,这份尴尬仿佛是江铭一人默默承担,他试图用微笑化解,却显得力不从心。
永定侯则依然保持着那份贵族的威严,坐姿笔直,不露丝毫情感波动,让周围的人无从察觉他内心的情绪变化。
江铭的视线,宛如一道温柔的枷锁,紧紧扣在凌瑾韵所在的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他的眼中,充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期待与希望。
室内,叶夫人因为过度激动引发的心悸逐渐缓和,吸氧后的她缓缓凌醒。模糊的视线里,凌瑾韵的身影逐渐清晰,那双手不受控制地抓住了凌瑾韵,眼泪再次决堤,“我的女儿,娘对不住你,真的太对不起了!”
叶夫人的声音一响起,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悲痛就如同决堤的江河,无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