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地?”他耸耸膀,不在乎的样子。
“我是你九姐,我在这儿等你好几天了,今天终于……认认,看能不能找你九姐的影子?”女人指指自己的脸,“怪不得人模狗样的,都当小队长了?呵,是不一样了,这么多年你跑哪儿了?害得我流了多少眼泪!”沈九真的见到朝思暮想的亲人,她泪奔了,小小的拳头,象蒜棰捣在蒜厩中,渐渐地拳头越来越无力,频率也低了,然后,一头扎在沈十一怀中,沈退不是,推不是。然后,用右手掌拍拍她那因委屈抽动的肩膀:“九姐,九姐,悠着点!这儿毕竟是马路上,我还在车上!”
沈九顾不上别的,拉着沈十一就往曹家去。
顾一凡已经不能忍受温安正的放纵,言语间难免会有冲撞,尹红梅也隐隐觉得:温的行为有些不妥,但她只是皱着眉,没有反对意见,她知道:在龙泽县的组织中,她虽是组织委员,许多时候,更多是执行者,她的意见微不足道,即使她说出来,顾一凡或温安正并不一定采纳,可谓:人微言轻。更何况,她的上面至少还有两个台阶,一个是外号老李的,一个是汪洋,这两个人,更多是遵从顾的意见,温安正初来乍到,根基不是很深,更没有在这么短时间内,建立起自己的同盟,所以遇到说不通时候,顾一凡往往用开会的形式来解决,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事情的态度上,温安正往往声嘶力竭痛陈龙泽县委的不作为,他慷慨激昂,唾液四溅,说到激动的地方,往往是手足舞蹈,激情澎湃。
“我请同志们认真想一想:委曲求全给我党带来什么?值此风云际会之契机,我们应该走上街头,亮明我们红党人之身份,呼吁民众,唤起他们的良知: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时刻,我们万众一心,需要冒着敌人的炮火去前进,而不是象过去那样:龟缩在某个鸡脚旮旯里,迫于舆论的压力,他国民党就算要制造摩擦,也要看时候,我已经多次外出演讲,很受民众欢迎嘛,我也见识了国民党,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嘛,我相信: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过去的一切,都俱往矣,毕竟政治环境变了,他国民党总要掂量掂量民众的心,他老蒋虽不积极抗日,更不需要唤众,可民众的呼声,他总要听一听,龙泽城内外,那帮小日本子蠢蠢欲动,不在理论上,舆论压到他们,能行吗?我们连堂堂的国民党也不如吗?据我所知:他们已经积极行动起来,连监狱中的犯人,都并入警察护卫队,因为他们比我们更敏感,他们已经嗅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气味,未雨绸缪,比起他们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更加积极行动起来,我们才是这个民族的希望,民族的未来,我们……我在西凉县见过陈啸虎、临江县见过江茂,你们都是一样级别,小孤山纵队不是轻而易举拿下临江县城了嘛?只要大家众志成城,一定会大有作为,毛三春、尤金平二位省委领导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大政方针他们定,具体怎么开展工作,我们来做!可能各位不太了解,我曾经长期和毛某某同志、朱某同志、任某某等我党诸多同志,并肩在革命圣地延安工作过,章无常法,形无常态,我党靠什么?唤起民众,积小胜为大胜,仅以打临江为例,就很好检验了我们的实力,我们决不计较一城一地得失,我们更不能象蛇那样,在残酷的严冬到来之前,猫在洞中冬眠,等待着春暖花开的到来,我们要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他居然象伟人那样挥手,“我们要学习秦始皇那样:以雷霆万钧之势,唤起四万万民众,赶山填海,我们应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大革命**到来!”
“刚才温安正同志极赋扇动性的语言,我的感触颇深,请问特派员同志:我们有几个人?几条枪?除了老李以外,有几个可以冲锋陷阵的?他玩过枪,精于各种枪械,学过投掷,会驾驶,在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呆过,开过坦克,当过炮兵,你侃侃而谈,真的抓起枪,你行吗?”老李是龙泽县的老资格,他把弯曲玳瑁大烟斗吸得叭嗒叭嗒响,一顶破旧毡帽,喜欢扮着黄包车夫,优哉游哉行走于大街小巷,胡子邋遢,形象猥琐,但他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能够从细微声响中分辨出是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