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镇之长,要体恤民情,他就是一个糊涂蛋子,你也不缺那仨瓜俩枣,高高手得了!”
“你说得轻巧,你不是爱打抱不平吗?你替他出得了,又要做好人,又不出一滴血,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你不能两头都占着,这钱要真的是你出,我豁出去了,我给你减一半,黄大老板,你说够不够意思?”
“我凭什么替他出?就算我真的想出,你敢要吗?你就不怕我去苏县长那儿参你一本,把你撸了?国难当头,土木镇镇长不思进取,设赌局,坑人害人!你不差钱,得不偿失,是不是?我们各退一步,相安无事不好吗?”
“凭什么苏县长听你的?你和他有交情吗?”
“你说呢?我儿子黄天祥就在西凉县,苏县长有个女儿叫苏茜云,我和苏县长是儿女亲家,你说我和他有没有交情?恐怕我要参上一本,于公于私,都够你喝一壶的!不过,人生在世,人是真的,不逼上梁山,我也不会那么做,你下去了,钟镇长上来与我又有什么好处?他当年真的通匪了?这事你我心知肚明,聪明人不要犯糊涂,你也知道:他正踮着脚,憋足了劲,要和你叫板,孰轻孰重,你掂得出来!”
“蒙我!一定是在蒙我!”郝百声将信将疑。
“蒙没蒙你,你可以打听一下,我也不让亏了,他借你的三百,我替他还了!”当啷----黄兴忠把钱袋子扔桌子上。
郝百声忙去拿。
“慢着,郝镇长,他写下的条子呢?”
“不在我这儿,在家里。我就闹不明白: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你这么为他强出头?”
“这个不重要,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一觉醒来,郝百声浑身冰凉,摸摸桌上的钱袋子,窝囊,酒醒了,想不明白,这里头发生了什么,黄兴忠的确不是凡夫俗子,他真的和苏东海是姻亲关系?如果真是这样,今后还得留细此人,他跳下床,使劲摇电话:“喂,总机,给我转警察局,给我找一下廖局长!”等待,嘟,嘟嘟好几声,正在他不耐烦的时候,电话就通了。
“喂,廖局长吗?”
“郝镇长,怎么啦?你家着火了?火烧眉毛了?有什么事?”
“廖局长,我想问一下!”
“什么事?你说!”
“苏县长真的和我镇黄兴忠家有姻亲关系?”
“哪个黄兴忠?”
“整个土木镇就那一个!”
“他儿子叫黄天祥,是吧?”
“正是!有这事吧?”
“不错!就昨天,县长请的客,你闲的,打听这个干什么?还有旁的事吗?莫非你也有个女儿待字闺中?求嫁恨嫁?!”
“不是!”
“你呀,就是太钻营了!挂了,我还有个会,以后再聊!”
郝百声一屁股颓废坐在床上,心是拔凉拔凉的。
太阳爬上来,一切都是新的模样,**端着茶杯,特意在茶杯中放十多枚枸杞子,头上依旧戴着他的旧毡帽,毡帽上甚至有几个老鼠洞,神气活现,全然不顾这些,当黄兴忠找到他,当着他和媳妇的面,撕了欠条,又给他二十块大洋,教训他一番,他当时头差不多低到裤裆里,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儿承诺,不再沾赌。
黄兴忠上了马车,他就从地上站起来,伸出手去。
他的女人袁氏把钱袋子攥得铁紧,满脸惊惧:“你要干什么?”
“给钱!五块!”
“我不给!”女人退后。
“小心我抽你!”
“这是买米买面买油的钱,你不吃了?”
“没有这钱,也饿不死你,我只要五块,快点,我等有事!”
“又去耍钱?狗改不了吃屎!”
“哎呀,你啰嗦个什么呀?我上街,上街总行吧?上街没钱,给人脸打?你就是小窟窿抠不出个大螃蟹来,黄兴忠都做了我的女婿了,我还怕没钱花?黄家大院富得流油,随便扒拉一下,我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那不是你家祖宗牌位,你攥那么紧干什么?我做了他老丈人,他能不管我?”他拍拍自己脸,“就冲这个,他也不能够,你懂个屁!”
“黄老爷可说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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