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干!我爸在校门外等你,爱去不去!”说实话,自从昨天傍晚在黄家家后,看见陈梅梅和黄兴忠在指指点点,她的心情就没好过,他们在干什么呢?更可气的不是这,而是黄兴忠对他熟视无睹,虽然她故意跺着脚在走。现在看人家妇唱夫随,她有了丝丝醋意。
倒是陈梅梅看她一眼,她并不知道她是谁,就一眼,这气拧巴在心中,愣是出不来。
“我去一下!”史凤扬看见钟玉秀,他以为钟没有看见他,索性火急火燎走过身边,聆听到她甜甜嗓音,那是什么歌?好好听呀,想不到钟有这么好的嗓子。
史健久一脸不高兴,“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你不要和张家野丫头在一起,你偏不听,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爸,你想多了,你跑几里路来,不会就是和我说这个吧?”
“我没有那么无聊,别人已经磨刀霍霍,你还在扯闲篇!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大哥情况?他是不是革命党?我听说革命党是要被杀头的,袁大总统势力如日中天,他不会看不出来吧?你有没有他地址?我要写封信给他,跟孙大炮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爸,我没有!你也知道:他居无定所,就算有,你信寄到那儿,他人也不一定在那儿!”
“我怎么生下你们俩逆子,没有一个能省心的,关键时候,一个也指望不上!”
“爸,要是没事,你就回去吧,我还有课!”
“你有没有和钟小姐在一起,爸是希望你们能……不说了,不说了!”他摆摆手,意犹未尽,想起钟泽的警告,气就又不顺了。
沈十一从棺材铺的棺材中爬出来,叮当声吓得老板哆嗦一下。
“大白天,撞见鬼了,什么响声?”当他看见棺材盖轻轻滑落到边上,着实吓了他一跳,几个徒弟纷纷往屋跑,“师傅,是不是诈尸了?”
“胡扯,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这事?看看去!”他手里攥着斧头,慢慢往前去,全身痉挛,亦步亦趋往前。
“别……都别怕,我……我是人!”沈十一从棺材中站起来,“狗日的天太冷了,我只有……”
“那你跑棺材中干……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是要饭的,夜里太冷,我没处可去,路过这儿,就跑棺材里了,睡大了,忘了天亮!”
“你哪儿人?”
“这好象不重要!”他从棺材里跳出来,“老板,你这里缺人不?我有力气,我不要工钱,我什么都能做,赏口饭吃,给个住地就行!可以吗?”他抱了一下拳。
“你认得字?”
“嗯!”他走到老板跟前,拿下他手中斧头,“别怕,我是人,要不你掐自己一下!”
“你会什么?”
“扛木头,当然,木匠活我干不了,记个小帐还行!”
“把笔和本子拿来,让他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沈十一决心象一根钉子,钉要西凉城上,今生不混出个人来,决不见父母!他发下雄心,立下壮志!他拿过笔来,却不知道要写什么了,“可以随便写吗?”
“当然,你拿本作势,到底会不会写?”
“我就写一句古诗吧,乱花渐欲迷人眼!”沈十一的字本来写得就漂亮,刷刷刷一蹴而就,“你们看吧!”
有个小徒弟装模作样扯过去,左右上下,愣是没看懂。
老师傅扯过去:“你熊孩子孔圣人面前翻《论语》,一个瞎字不识,还愣装文化人!”他拿过去,只瞅一眼,“除了写字,你还能干什么?”
“帮助你干些粗活!”
“要不要学做木匠活?”
“对这个我可能有些笨,估计学不会!”
“你来路不明,我也不敢收你!”
“难不成你还怕我偷了你的家当?”沈十一笑笑,干搓着手。
省城督军所处之地,乃繁华之所,岗哨林立,一般人可以从那里警觉走过去,只可远观,不能近瞧,薛彪性情奔放,大大咧咧,和陈渐良在火车站分手之后,就租赁了一辆人力车,往上一坐,哼着歌,就吩咐一声:“将军路,绿月牙旅社!”心情放荡,想着生意顺畅,想着绿月牙头牌樱桃婀娜多姿的身形,心就酥到骨头缝中,那女人那个媚,那个软,就象细细的春雨,酥痒到骨,的确润物细无声。
正月里来么正月正,
我在绣楼醒三醒,
怀中抱着我的她,
无论如何不想家,
家花哪有野花香?
怀中银子可花光
……
阳光晃人双眼,他把礼帽摘下,盖住眼脸,任凭车子摇晃,人语杂乱,也就半个时辰,好梦还没来得及做一个,就到了,他煞有介事地给了车钱,在门口咋咋呼呼,“你们老板在吗?让他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