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
耿煊站在那里,手举着油灯。
灯光摇曳,将他的身影在岩壁上扭曲成诡异莫名的形状。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耿煊意料之外的发现。
而当他举灯照亮这深藏在地下的隧洞一角,看着那幽深的、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暗,他心中生出的第一反应是,将自己“不小心”挖出来的窟窿尽量修复还原,然后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若是再小心一点,自己这些天辛苦挖掘出来的巨大地下空间,也要尽量填平。
总之就一个原则,将那地下隧洞埋得越深越好。
但很快,耿煊就意识到,这样做,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这并不能真的让自己变得更加安全。
若是没发现这隧洞之前,自己还可以乐观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现在再这么想,真就是自欺欺人了。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就两个选择。
一是像个受了惊的兔子,远远的逃离此地,逃离常平坊。
再一个,就是对这隧洞进行更加主动积极的探索。
后者看上去更危险,需要克服更多的心理障碍。
可只要稍加分析就知道,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必须如此!
一番天人交战,心中渐渐有了明确计较的耿煊将坠入隧洞中的碎土进行了清理,然后对缺口进行了大体的还原,没再继续挖土,提前收工回家。
次日,耿煊再次来到这里,将仓促还原的缺口重新挖开,将手中一根长不足米的短棍在空中快速挥了挥,顶端便已燃起一团火焰。
这是他昨日提前收工回家的成果。
这根短棍看似普通,实则花了他不少心思,需要时只需在空中快速挥动,就能燃起一团火炬。不仅比油灯更亮,也不需要如油灯那般稳稳提着。
与此同时,解割刀配在腰间,怀中则揣着两根规格不一的吹管,与之配套的细针与铁钉也带了不少。
准备可以说是相当充足。
这一次,借着更亮的火炬,耿煊能够看得更远。
他盯着隧洞两端仔细看了看,然后安静的站在那里,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地面之上的地形地貌。
地下隧洞的走势渐渐与之重叠,模糊,但却大致可以辨出方向的图景在耿煊心中形成。
大成境地行术赋予的特殊感知能力,让耿煊对这深藏在地下的隧洞走势有了一个大略的认知。
耿煊先是转身看向身后。
这个方向,隧洞通往荒野深处。
耿煊犹豫了一下,便举着火炬大步向前走去。
很快,耿煊就发现了第一个奇异之处。
比之自己挖掘的地道,这个隧洞明明在地下更深处,但横截面比自己挖掘的地道更大。
再一个,就是这个隧洞的通气通风比自己做得更好。
走在里面,耿煊没有任何憋闷之感,反而感觉空气颇为清新,手举的火炬也在正常燃烧。
耿煊估摸着自己大约走了两公里左右,隧洞终于到了尽头。
但耿煊举着火炬只是随意看了看,就可以断定,这个尽头并非真正的尽头,而是被人以巧妙的手法进行了封堵。
之所以说“手法巧妙”,是因为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后期封堵,会以为尽头就在此处。
耿煊是凭着大成境的地行术,已经远超此境的,因真视之眼而强化过的超强辨土能力,才一眼看出其中破绽。
“这隧洞是谁挖的?”
“又是谁封的?”
耿煊心中思绪翻飞,最后看了那人为封堵的尽头一眼,转身变向来路走去。
将这封堵重新挖通?
耿煊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至少,这个方向是如此。
没多久,他就回到了出发点。
耿煊没有停留,向着前方走去。
这个方向,是通往常平坊的方向。
耿煊一步步往前走着,心中却在默默的数数。
“一,二,三……”
每一步的步幅,耿煊都刻意的控制在一米左右。
就这样,当耿煊数到五百二十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举着火炬看着头顶上方。
要是地行术赋予的奇特感知没有出错,那么,在他此刻的头顶上方,误差不超过十米,就是他的家。
而只需要上挖四五米,就很可能发现自己在家附近布置的“地下泡泡”。
耿煊就要收回目光,继续往前探索。
忽地眸光一凝。
就在这段隧洞侧壁的某处区域,出现了与刚才在另一端“尽头”看到的情况极其相似的一幕——
看似完整的、自然的侧壁,其实有一片区域是人为的。
原本就在心中猜测“谁封堵了这隧洞”,此刻,一个逐渐清晰的答案浮现在耿煊脑海。
将隧洞另一端,以及眼前侧壁封堵之人,大概率便是前身的父亲!
因为这封堵之法,也不是随便用泥巴填上就行,而是本身就蕴藏着地行篇中极精湛的识土辨土技巧。
若这都不能算是铁证,那么,将眼前这封堵处重新挖开,应该就能进行最后的验证。
而耿煊猜测,自己若将眼前这封堵口重新挖开,大概率会是一条通向自家屋内的地道。
或许还有一个已经被重新填上的地下室。
耿煊仔细回想自己挖掘房屋正下方地下空间时的情况,猜测是否已经有“回填”区域被自己重新挖开了。
只不过当时自己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所以被他在繁重而枯燥的劳作中给忽略掉了。
但耿煊只是想了想,就放弃了挖掘验证的念头,而是举起火炬继续往前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