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长街。
再一次人满为患。
肃杀,死寂。
便是那些侥幸生还,却身受重伤,一身凄惨的恶少年们,也都死死的咬着牙关,不发一言。
赶来之人也只是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就很随意的把他们放在地上,和那些死掉的恶少年躺在一起。
就连那两位侥幸无恙之人,也都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气氛最是冷肃处,正有十几名年纪不一的男女站在那里,他们那带着担忧甚至是恐惧的目光,都在地上两个身影之上。
这是两个前不久还笑颜如花,现在脸上却都尽是木然的女子。
两人最大的不同是,其中一个躺在地上,原本能令男子痴迷的胸脯却有着明显的塌陷,鲜血将浅绿的衣服全部染成了殷红。
另一个则坐在她旁边,脑袋低垂,双目无神。
她的右腿鲜血四溢,甚至可以看见小腿处有断裂的腿骨暴露了出来。
旁边一个年纪三四十许,风韵妖娆的妇人手提药箱,满脸的哀求,却都被她漠然无视。
她尝试过强行处治,换来的却是一双森寒入骨的目光。
她也就只能与其他人一起站在那里。
除此之外,整条长街上,还三三两两散着许多人,特别是事故路段,被一双又一双眼睛翻来覆去的仔细检查。
就在这时,一道道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快速接近,每个人的手中都如拎死狗一般提着一个人。
“嘭!”
“嘭!”
“嘭!”
等这些人来到事故现场,便将手中之人随手扔在地上,一时间哀嚎求饶之声不绝。
“冤枉,我们冤枉啊!”
“这事真的和我们无关!”
“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
站在地上两位女子旁边,隐隐为众人之首的一个灰衣白发老者皱了皱眉,冷厉的目光在那些黑色劲装之人身上扫过。
很快,这些被摔在地上哀嚎求饶之人的嘴巴就被烂布团塞住了,双手反绑,在地上强行跪成了一排。
场面再一次安静下来,却也变得更加肃杀了。
若是耿煊在此,便会发现,这些人,全是昨日“鸿悦楼”中议事的那一桌人。
包括那位误把茶壶当酒壶,烫了一嘴燎泡的男子,同样也包括当时冷言冷语,中途离场而去的长衫中年。
无一例外,没人幸免。
只要当时在那一桌的,此刻全都在这砂石路上跪成了一排。
这片充满肃杀压抑气息的长街还没有安静多久,忽又被一片喧闹嘈杂之声打破。
却见远处呼啦啦奔出来数十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身影,基本全都是妇人,有未及笄的少女,有头发花白杵杖急奔的老妪,但更多的还是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
随着她们的到来,街道上肃杀压抑的气氛荡然无存,一片嘈杂混乱。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
“乖孙,醒醒,你给我醒醒!”
“疼不疼,怎么都没人给你处理一下,还让你就这么躺在地上?”
“……”
有人哭自己的儿子孙子死了,有人见自家宝贝身受重伤,有侥幸,又忍不住小心呵护询问。
等这第一波情绪发泄出来,很快矛头就指向了在场之人。
一个体型魁梧的彪悍妇人率先发难,她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此刻正沉默的站在两位少女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破口大骂道:
“姓陆的,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你儿子双腿都断了,你不想着赶紧处理,还把他扔地上,你还是不是人。”
说着眼睛又朝地上两位少女处瞥了眼,骂道:“自己儿子你不管,对个外人这么上心,难不成这是你与外面的姘头生的野种?”
“闭嘴!”一直压抑着怒火的男子双目似要喷火。
“怎么,戳到你痛……呃……”
妇人还想不依不饶,却忽然闭上了嘴,魁梧高大的身体直挺挺的便向地上倒去。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她的脑袋不知何时已被一根筷子粗细的树枝贯穿,当她倒地咽气时,树枝一端挂着的几片树叶还在轻轻摇曳。
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妇人团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