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就连皇帝都沦为柴薪,遑论其他。
朱翊钧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解脱。
冯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也是这么做的。
一把五尺长的错金盘龙纹腰刀,落入朱翊钧手中。
眼神空洞的腐化者依旧定在原地。
朱翊钧迎着无辜者虔诚的目光,将刀刃送入他的胸口。
刀刃像切割黄油一样丝滑的割开皮肉,刺破心室,朱翊钧再伸手一搅。
蓝色的灵能火焰将尸体点燃。
变异被按下了终止符,只留下一具空洞的尸体。
朱翊钧踩在淋漓的鲜血上,任其污染了丝履的一角,飘然离去。
众人目瞪口呆。
及至乾清宫近处。
只见一百八十位身高八尺,身穿黑漆顺水山文甲,腰横秋水雁翎刀,手持金瓜锤的禁卫军们,正竖立在宫门左右。
朱翊钧脚下不停,他们不得不让开了道路,躬身行礼。
侍奉在周围的太监们,纷纷露出讨好馋媚的笑容,试图凑上来。
冯保毫不客气的将他们排挤开。
庭院里水银和朱砂的气味很重。
朱翊钧略有不适,抬起袖口遮住口鼻,跨步踏上汉白玉堆砌的台阶。
他在东暖阁门槛前微微欠身:“父皇,儿臣请见。”
清晰而稚嫩的声音传到重重帷幕之后。
乾清宫东暖阁内。
殿中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隆庆皇帝朱载坖抬手示意。
两位身穿朱红大袍的朝堂重臣。
一位身材硕长,眉目媚秀,长须至腹的长者。
纷纷隐匿于阴影之中。
“咳咳咳......”
“翊,进来吧。”隆庆皇帝朱载坖的声音格外微弱,通过断断续续的灵能之风传入耳中。
朱翊钧眼神微微一颤,居然严重到连灵能都无法维持了吗。
“是!”他来不及细想,直起腰杆,拾级而上,步入金色的殿堂之中。
铜壶滴漏和鹤形宫灯井然有序的排列在蟠龙金柱左右。
略显空旷的大厅中央,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黄金王座,坐落于金色的藻井之下。
浑身散发着金光的隆庆皇帝朱载坖瘫坐在上面。
朱翊钧听着他含糊不清的咳嗽声,好似要把肺脏都咳出来方才罢休。
诸如皇帝这样的政治生物,只要一刻不死,就不会轻易放松自己的权力。
似朱载坖者,鲜少有之。
他甚至不忍心将未经登记的野生灵能者,投入到司天监的星炬中。
就这样苦熬,将自己生生熬到灯枯油尽。
若不是微微起伏地胸口,他都以为这是个死人。
朱翊钧迈步上前,亦步亦趋的冯保却被浑身笼罩在兜帽下的灵能者阻拦在后。
朱载坖形容枯槁,病入膏肓,满怀期待的伸出手来:“过来,让我瞧瞧。”
或许是病痛和黄金王座的折磨使皇帝变得软弱。
他更加渴望这种温情脉脉的家庭氛围。
朱翊钧走到跟前,蹲下身来,紧紧的握住皇帝枯干的手掌:“陛下瘦了。”
他就好像在摸一个骨头架子,还未曾反应过来,泪水便已经夺眶而出。
平心而论,这九年以来,他活的相当不错。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两人相对无言。
一个垂垂老矣,一个即将成为这座王冠的傀儡。
“咳咳咳……”隆庆帝朱载坖勉强挣扎起身,看着他好容易养活的儿子。
先帝和亚空间定下契约。
以致于,八子去其七,就剩他一个独苗。
但朱载坖至少还养活了两。
或许这是朱载坖唯一胜过世宗的地方。
“钧儿,你很好...为父乃愚笨之人,上不能承先帝之志,下不能庇护万民,我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了。”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这个天下宗室皆避之不及的皇位,本就是为朱翊钧量身定做。
说着,这个形销骨立的金色骷颅,绝望的哭泣起来。
朱翊钧的视界中,皇帝的生命之火已经摇摇欲坠,黯淡无光。
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朱翊钧擦干眼泪,后退一步,跪在金座前:“大明人心归附,四夷臣服。皆因陛下有大功德于社稷,福佑万民,陛下何以自惭?”
保护这天下不被亚空间所腐化,这是大功德。
这也是嘉靖年后的转变。
但如果皇帝做不到呢?
朱载坖看着自己的儿子,十分欣慰。
隐匿的群臣亦然,太子如此仁孝,这是好事,大明后继有人啊。
真真是父慈子孝,感人肺腑啊!
冯保心中却有一股子不详的预感。
只见朱翊钧抬起头来,直视朱载坖空洞的双目。
“然,道德经有云:受国之垢,为社稷主!受国之不详,是为天下主!”
“陛下,请退位让贤吧!!!”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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