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回去后,蒋庆之就令人把胡宗宪叫进来。
蒋庆之拿出药烟,窦珈蓝上前为他点烟。
“胡宗宪!”
蒋庆之吸了一口药烟,看着这位史上赫赫有名的抗倭名臣。
历史上胡宗宪虽说是严党一员,却不得重用,远不及赵文华等人。后来是靠着贿赂严党大佬,这才成功上位。
“是。”
胡宗宪浑身脏污,手中还拎着酒囊。
“故意弄出这等邋遢的模样,别人定然以为是你胡宗宪想避祸。”蒋庆之说道。
胡宗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喝了一口酒,一脸不羁,甚至是挑衅,“那么伯爷以为下官是在作甚?”
他希望蒋庆之能大怒,一脚把他踹到某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去,避开张达后续的报复。
“你满腹才华,目标远大,本想成就一番事业,可没想到宦海艰难,没有后台寸步难行。于是,你顶着被人骂走狗的风险,投靠了严嵩一党!”
蒋庆之起身走下来,胡宗宪眼中多了惊讶之色。
“伱本以为,自己这般大才斑斑,严嵩一党就该重用你才是。可没想到,在严党内部厮混比之宦海更为艰难。没有后台,你依旧难以升迁。”
“你!”胡宗宪浑身一震。
“你找不到出头的机会,知晓严嵩一党准备攻讦大同总兵张达,于是便自作主张,在敌军来袭时,逼迫张达出战。”
胡宗宪额头汗水浸出。他觉得自己浑身赤果果的,在蒋庆之面前毫无**。
此人,竟把我了解到了此等地步!
“你成功了一半,不过运气不好遇到了我。”蒋庆之轻笑道:“你本该被发配云南,知晓为何被留在大同吗?”
电光石火间,胡宗宪脱口而出,“是伯爷出手……”
蒋庆之点头。
“为何?”胡宗宪不解,“伯爷难道要亲自出手收拾我吗?”
“非也!”蒋庆之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有才的官员,因为走错了路,站错了队,被扫入奸佞的垃圾堆中,遗臭万年。”
多少年来,知晓自己志向的人都嗤之以鼻,说自己野心勃勃,或是志大才疏。唯一的知己,竟是这个少年权贵……胡宗宪心中一颤,“伯爷,我……”
“我询问了张达,你逼迫他出战的时机恰到好处,早一分不成,晚一分不成。”蒋庆之吸了一口药烟,干咳一声,“严嵩父子,难道就没有从中看出你的才华吗?”
“伯爷!”
一直在坚持着的胡宗宪突然跪下。
这个大才,终于跪了……蒋庆之一脸愕然,“起来!何须如此?”
他把胡宗宪的委屈,以及梦想都一一道出,让绝望中的胡宗宪仿佛是即将渴死的旅人,遇到了甘泉。
这一刻,胡宗宪觉得,自己遇到了一生的知己,也是值得用一生去跟随的贵人。
“多少年了,唯有伯爷知晓下官的憋屈,知晓下官的才华。”
胡宗宪泪眼朦胧。
蒋庆之叹息,“我那日所说的话,你不必当真。你这等大才,若是被圈在一地,我于心不忍。从此刻起,你自由了。”
他背身而立。
举起手摆摆。
外面,孙重楼带着值守的军士让开通道。
胡宗宪起身。
这个奸贼,真的想走……孙重楼暗地里发狠,心想回头就寻窦珈蓝商议,做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胡宗宪整理了衣冠。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蒋庆之回身,轻咦道:“你还没走?”
胡宗宪把酒囊掷于边上,一揖到地,“胡宗宪,拜见伯爷!”
这是正经面对东主的大礼,也是追随者的姿态。
胡宗宪上钩了……蒋庆之一怔,目光复杂,“你……罢了。”他唏嘘道:“从今日起,你暂且留在我身边赞画。”
“谨遵伯爷之命!”
“伯爷!”张达进来了,一脸欢喜,见到大礼拜见蒋庆之的胡宗宪,愕然,随即眸色复杂。
“胡宗宪,此后便是我的幕僚。”蒋庆之指指胡宗宪。
“好一个胡先生!”张达大笑着过来,勾着胡宗宪的肩膀,“回头你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