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似乎在说蒋庆之在经历了这番大起大落后,有些张狂,目中无人。
周夏深以为然,说道:“裕王那番见解,显然便是长威伯的一贯主张。而长威伯所持的言论下官也有所耳闻,他认为一切虚名皆是华而不实……”
徐阶认真听着,良久点头,“你如今身为皇子的先生,看似春风得意,可要谨记……”
周夏束手而立。
徐阶温声道:“得志时当知节制,失意时当知坚忍。”
徐阶当年也曾是有志青年,可在出仕后屡遭打击。渐渐的学会了隐忍。
“是。”周夏恭谨受教。
“至于裕王的教导……”徐阶想了想,“按理皇子教导该由我翰林院主导,可陛下却让长威伯……若是别人也罢,长威伯和我等所持看法大相径庭,难免会有冲突。你……”
周夏眸子一亮,“徐侍郎放心,下官不会丢了翰林院的人。”
“翰林院的人不是你想丢就能丢的。”徐阶笑了笑,温和的道:“不过却也无需避战。这样,此后你与裕王的争论可告之于我。”
周夏一怔,“您这是想……”
徐阶说道:“借此论道!”
“是。”
周夏告退。
徐阶收回目光,眼中多了一抹坚韧之意。
“我蛰伏多年,便是为了一展所学。人人皆说庙堂高不可攀,徐某也该去看看究竟有多高。不过在此之前,便用那位天子近臣,少年权贵来试探一番……”
……
大清早裕王就来蹭饭,小姑娘没来,景王据闻是被卢靖妃安排了事儿。
“这番话是翰林院的新先生所说?”
“是。他说什么斩杀俺答使者,是不承认俺答继承蒙元之意。”
“名正言顺吗?”
“是。表叔,这位周先生倒是不偏激,不过却隐约对表叔有些不满。”
憋屈的越久,小透明的越久,这人就会越敏感。
裕王就是如此,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夏对蒋庆之的不满。
“我倒不在乎他对我的看法,也没必要在乎。”蒋庆之莞尔,“不过我怎么从此人的身上,嗅到了些熟悉的味儿呢?”
他突然想起来了,“如今执掌翰林院的是谁?”
“吏部侍郎徐阶。”
“老徐啊!”
华亭徐阶,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勾践第二。
“表叔,我此后要不要装傻?”裕王问道。
娘的,小兔崽子越发聪明了。
不过,隔空和老徐交手的感觉也不错……蒋庆之摇头,“无需如此,此后周夏若是频繁引诱你辩驳,那也别客气,火力全开!有不敌的来问我。”
……
下午老头儿来蒋家蹭饭。
“庆之呢?”
富城说道:“伯爷在为多多沐浴。”
啧!
老头觉得蒋庆之在玩物丧志。
今日太阳不错,院子里的大树下铺着垫子,洗完澡后的多多四仰八叉的躺在垫子上,蒋庆之坐在一边,背靠树干。
“你这一人一猫倒也悠闲。”老头儿一屁股坐下。
“哎!夏公,正好问你个事儿。”
“说。”
二人都闭着眼睛,感受着冷风吹过。
“徐阶算是您的学生吧?”
“不算。”夏言说道:“不过当年我颇为欣赏此人。”
老头儿骄傲,不屑于提及自己当年提拔和栽培徐阶的事儿。
“小子,别看那徐阶低调,那是个能隐忍之人。要成大事,必须学会隐忍。”这是夏言此次死里逃生的感悟。
“嗯!”
蒋庆之比谁都清楚徐阶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而且比徐阶自己都清楚,这个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这猫倒是有趣。”夏言见多多四仰八叉的躺着,不禁乐了。
“您别摸它!”多多可不是谁都能摸的。
“我今日带来了小鱼干,我就不信……”
夏言试探着伸手。
刚触碰到多多的腹部。
“喵!”
“哎呀!”
……
“说!兵部还有谁贪墨了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