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认识他,是极度无知之事。
见此,钱红雪走上前,在周彻耳边低声介绍起来。
丁玉堂,出身蜀中,原只是一名放牛少年,因一名国画圣手将其作入画中,竟一炮而红。
有人说其相天成,似有圣韵流转;又说其目如洗碧空,足见真善仁义,是有大智慧、大气运之人。
当地府衙率先征召入职,入职不过两月,地方官上调雒京,丁玉堂随行入京。
自此出入高官世家之席,相交鸿儒,声势愈隆。
随着名声越大,他也开始待价而沽,不再随便投靠他人当个小吏。
各界也将他越捧越高,更为离谱的是,不少官员竟以结交此人为荣。
“很早就听说,他与三皇子、五皇子关系都相当不错。”
钱红雪轻声说着,那双狭长的眸子打量丁玉堂,藏着几分八卦的味道:“这男人长得像女人,也确实讨达官贵人们喜欢。”
也就是说,此子在舆论界拥有重大影响力,无论在官员、世家还是百姓中,都充斥着大量‘粉丝’。
仅凭一幅画、一张脸开始扬名,并涉足于官场,成为大人物的座上宾。
荒唐吗?荒唐至极。
但这个世道,就是难以避免的存在此类荒唐。
丁玉堂并未读出钱红雪眼中的异味,而是笑着问周彻:“殿下可认得了?”
“认得?”周彻不屑一笑:“我乃天潢贵胄,岂识山野匹夫?”
“你……”丁玉堂笑容一滞。
“大胆!”周彻喝斥:“我且问你,可有官职在身?为何深夜出现在廷尉府?你与廷尉卿是何关系?”
丁玉堂哼了一声:“李公打算征召我为廷尉史,我与李公乃是师徒,来此修行律法熟悉章程,这有何不可么?”
“打算征召,那就是还未征召,依旧是草民一个。”周彻冷笑:“区区一个草民,哪来的资格堵在府衙前叫嚣,口出狂言,其一其二的质问一名皇子!?”
“廷尉卿法儒大宗,门生故吏多是饱学之士,你既是他的高足,甚至深夜都在此请教探讨,又能力任廷尉史,想来学识不浅,那本殿下就考较考较你!”
“依我朝律,黔首见皇子不拜,当何罪?”
“依我朝律,黔首妄言犯皇子,当何罪?”
“这……”丁玉堂眼中闪过片刻慌乱,但很快又找好了借口:“这些粗浅律法,自有下面的人于实情之中处置。我为廷尉史,主要在辅佐李公,也用不着小事躬亲吧?”
“好,你还嘴硬,那我换个简单的儒学来考考你!”周彻嗤笑不已:“《三坟》而上,大道难名;《五典》以来,常道始著。《三坟》《五典》,出自哪位先贤,这你应知?”
丁玉堂更慌了,眼神左右闪躲,全无半点此前风度。
最终,只能支吾道:“我还没有学到此处……”
“你就是再浅薄,三皇五帝之书你都没听过!?”周彻讽笑:“随便找个十几岁的儒家学童,他也能答上这个问题。如此浅薄的问题,你知道为何我会拿来考较你么?”
丁玉堂愣愣地盯着周彻,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因为你一看就是头蠢猪!”
“什么双目清澈如空碧洗,我看你是蠢得两眼痴呆、空洞无神!”
“心无所学,故目无所思!”
“什么相貌天成、尘埃未染,你就是野性难驯、未遵人教!”
“空长一张人脸,实则心如牲畜,全无道理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