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村十分偏远,距离京城赶牛车都要两个时辰,所以车价也比平常坐牛车更贵。
车夫老头出发前收了苏家人的钱,见他们一个个穿的单薄,便在半路提醒道,“你们别看现在有太阳,待会儿太阳被云一挡,北风一吹,那风冷的能把人骨头都冻冰了!”
像是印证他的话,苏老二、吴春荷、张晓兰三个不约而同打起了喷嚏。
苏老太经他提醒,才想起来京城的冬天比中原的冬天更寒冷,赶紧让大家把行李里的衣服全拿出来裹在身上。
原本穿的还算体面的一家人,裹上这些补丁磨损的旧衣裳后,看起来都狼狈穷酸不少。
临近夜晚,清水村到了。
苏家人坐车坐的手脚僵硬,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小苏欢也被冻的脸颊通红,幸好苏老五把她裹在怀里抱着,用自身热气温暖着她,才不至于让她被冻生病。
她睁着眼睛,好奇看着眼前这户茅屋。
茅屋是一进院子,中间一处正房,左右两间二房,后面一间厨房和柴房。
院墙是用篱笆做的,苏老太站在篱笆院门前朝里面喊了一声,“张红壮在吗?我是你老姐,张红檀!”
她脸色有些难看,喊了几声后,院子里扫雪的几个汉子和媳妇都停下来,转头疑惑的看着他们,看样子很是陌生。
屋里,一个拄着拐杖,头发斑白,戴着兜帽的老妇人走出来,上下扫视苏老太一眼,目光又落在她身后穿着破烂的一大家子身上,眼里顿时没了好感,厌恶道,“张招娣,你怎么还活着?”
她怎么叫苏老太张招娣?
苏家人都愣了下,眉头紧皱。
苏老太看见她,脸色稍微收敛了些,笑了笑,“弟妹身子骨都好好儿的,我自然也没事,这两年中原旱灾严重,我们老家的田都晒干了,大江大河也枯了,这不,我带着一大家子回来投奔娘家人,既然弟妹你在家的话,可否给我们寻个住处?吃喝什么的,我们……”
“自己出”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张李氏冷笑一声,“我说呢,平常没事儿也不见你们上门,原来是带着一家子逃荒到我们家来了,可咱们家情况也不好,你也看到了,我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儿一大堆,自己吃喝都不够,实在拿不出粮食招待你们,正好,张红壮他出去干活儿还没回来,你们先在院子里等他吧,看他怎么安排你们。”
她话音刚落,张老大连忙阻止道,“娘,不能放他们进来!万一赖上他们咱家怎么办!”
苏老太知道这个弟妹从来不喜欢自己,但是这个大侄子,她小时候还带过,见他这么说,苏老太心里既难受又冒火,“铁根儿!你什么意思?一二十年没见着姑妈,就不认姑妈了是不是!”
张老大被她一喝,也恼了,“那我们家也穷啊,没办法收留你们,你们还想赖在我家强住不成?房子就这么点儿,哪里收留的了你们这么大家人!”
张老大媳妇钱翠苗拉了他一把,笑着上前对苏老太道,“姑妈,我家铁根儿脾气直,说话是难听了点,但他没有恶意,你们快请进吧,我去搬些椅子给你们坐,您带着一家子逃到京城肯定不容易,先歇歇脚,等我公公回来再说。”
李素梅也对苏老太柔声劝道,“娘,天快黑了,咱们先等舅老爷回来再说吧。”
苏老太脸色缓了缓,对钱翠苗点头,带着一家子先进院子,钱翠苗带着几个弟媳妇给他们搬了椅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