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觉着日子一如既往。
当然,有一个人不这样觉着。
范雎。
范雎坐在相府中,脸上的神色带着浓密的忧愁,他的手不断的在袖子中摩挲着,显得十分挣扎。
他在考虑一件事情,一件与这个时代背离的事情,一件若做出来,会让天下所有人都觉着震惊和迷茫的事情。
范雎想要逃离秦国。
是的,辞去相国的位置,逃离秦国。
在战国这个时代,士子逃离某个国家,之后去往其他国家担任国相的位置这种事情是很平常的,不说其他的,就说现如今秦国的右相田文,他之前不就是齐国的孟尝君以及国相么?
比如乐毅、邹衍,他们在去往燕国之前,都是其他国家的名士和臣子。
这个时代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在过分强调“礼”之外,士子拥有较大的自主权。
可那都是被国君猜忌之后,或者从弱国前往强国。
唯有范雎不同。
表面上看来,秦王嬴稷并没有猜忌范雎,甚至还十分信任他——从他身上并不比右相田文身上少的事务就可以看出来。
而天下间比秦国更强大的国家根本没有的。
可范雎依旧想要逃跑。
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在秦王嬴稷赐死那位门房的诏书下达之后,他就想要求见太师“陈守”,也想要求见右相“田文”,在被拒绝了之后,范雎送上了大量的金银财宝。
而这些统统被退回了。
这让范雎更加害怕与恐惧了,这两位是否想要联合在一起,搞死自己?
秦王会支持孟尝君 陈守,还是会支持自己?
在范雎的心里,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难题,他觉着秦王一定不会选择自己
因此,他准备逃跑
可范雎的内心并不舍得秦国国相的位置,于是他还想等一等。
太师府
陈守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田文,脸上带着困惑:“孟尝君为何又来找我?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田文则是一脸无奈:“并非我想要打扰文候,而是有一桩事情不得不让文候知晓。”
就在三个月前,昭襄王下令加封陈守为“文候”,这属于关内侯的一种,没有封地,算是一种“虚称”的爵位和荣耀,显示秦王嬴稷对陈氏的信任以及重用。
当然,陈守本人并不在意就是了。
他看着田文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毕竟陈守觉着,自己已经这般藏着了,自昭襄王十年以来,或者说自从昭襄王元年开始到现在十五年了,他压根就没参与过朝堂的事情。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莫名其妙的掺和到自己?
田文对此也十分无奈,他看着陈守说道:“范相觉着你我已经憎恨上了他,并且正在图谋陷害他。”
田文继续说道:“他还觉着,你我的蛊惑已经成功,王上正在准备下令诛杀他。”
陈守的脸上冒出了一脸的问号,他十分迷茫的说道:“范相?为何?”
“我们二人与范相有什么接触么?”
“他为何会觉着你我憎恨上了他?”
田文将那天的事情解释了一遍,陈守依旧不理解:“可这样的话,难道不应当是他憎恨上了我们么?毕竟因为我们的缘故,王上诏杀了那位门房?”
说实话,陈守对这件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他没有想到这会成为范雎害怕的理由
田文则是耸了耸肩膀:“他觉着那是对我们的不敬,我们一定会憎恶他。”
“且——之后他求见太师,太师将他拒之门外,甚至送的贿赂都全数退回了。”
“他觉着太师不想与他化解这个仇恨。”
陈守听得眼角抽搐:“可是自从回到了咸阳城,被先王赐太子少师后,我就没有收过任何人的贿赂。”
“自五年前,陈氏的其余人离开咸阳回到封地后,我更是什么人都没有见过。”
“哦,见过孟尝君你。”
“又不是只拒见了范相,他为何会这般想?”
田文看着陈守心中也是十分无奈,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本应在门外等候的小厮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