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让蛮族踏破中原的土地么?”
他的脸上同样带着愤怒:“难道要让秦国因为中原其他的国度,去放弃秦国自己本身么?”
“秦国能够同时抵御匈奴以及中原五国的联合么?”
陈野环视四周:“伱们以为,秦王此时的心中好受么?”
“秦王自盟会中回来后,已经足足有半个月未曾吃喝了!每日尚且是人强迫着才能够服用些许水米。”
“为何?”
“因为在盟会上,秦王被告知,匈奴已经南下,若秦国此时站出来反对他们与小国之间的战争,那么他们会首先调转手中的武器而针对秦国!”
“两面夹击之下,秦国安存?”
陈野说到这里,已经怆然泪下。
“当然!”
“孟轲曾言,生我所欲,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
“秦国可以不顾自身的安危而去挽回大义!”
“可以手中握着长矛,战到最后一个老秦人死在战争上!”
“但——”
“谁能够承受秦国覆灭后,匈奴南下踏破中原的罪孽呢?”
陈野站在那里,佝偻的身躯逐渐的站直了,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像是一座不可迈过的山峰一样。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有恨。”
“那么便怨恨老夫吧!”
陈野的眼泪无法停止,声音哽咽几乎不能出声:“骂老夫吧!恨老夫吧!”
“我身为秦国国相!安国君!先君留下来的辅国之臣,我不允许王上出兵攻伐中原五国!不同意君上为仁义之名而致秦国覆灭!”
说到此处,陈野几乎已经无法站直自己的身体。
那车辇周围的学子们此时已经痛哭,不少鲁国、卫国、宋国的学子跪伏在地上,声音哽咽中带着悲戚,他们知道的,他们知道的。
知道自己不应该怨恨秦国,也不应该怨恨面前的这位老人。
他们应当怨恨的是那覆灭他们国家的人!
秦国没有做错什么!面前的老人也没有做错什么!
他们在哭泣的同时,心中浮现出来些许怒火,那怒火几乎是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学习,学习!
他们要将一生的所学,全部用在秦国之上!
他们要帮助秦国一统天下!
中原的那五国不是很喜欢这种不义的战争么?那就让他们同样葬送在这种不义的战争中吧!
秦国当一统!
此时,那紧紧关闭的宫门打开了。
嬴驷从中走了出来,他的身上衣袍早已经是换成了素色的,甚至头顶的冠冕也已经换成了素冠!
他站在那里,一身悲戚,面色惨白,甚至需要人的搀扶才能够站立在那里。
出来后,嬴驷不发一言。
他冲着众人行了一礼,神色悲戚莫名,身躯久久没有起来。
“不是安国君的错,不是老师的错。”
嬴驷的声音哽咽:“是寡人,是寡人的错。”
“是寡人无能啊!”
最后一个“能”字说出口的时候,嬴驷的哭腔几乎无法掩饰住了,他站在那里,几乎是嚎啕大哭。
“是寡人无能!不能维护天下!”
泪水从这位国君的脸颊上滑落,即便是看见如此失态的嬴驷,周围的学子们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不屑,反而正是这样子的失态,让众多学子的心中更是感动。
一国之君,能为他们的国度覆灭而大哭,换素服。
这若不是仁义之王,还能有什么人配的上仁义之王的称呼呢?
众多学子弯腰行礼:“此事非秦王之罪!”
“我等之罪,罄竹难书!”
“请王上责罚!”
“惠文王更五年,天下大乱,诸国纷争,齐楚韩赵魏合盟伐鲁、卫、宋,匈奴南下。时咸阳学宫众学子围宫,危。安国君驾车而出,晓之以理,怒而曰:“此乃吾罪,非王之罪”。秦王嬴驷素履素冠素服而出,言:“此非安国君罪也,乃孤之罪,孤无能!不能护佑天下安!”。众学子悲,俯首言:“此乃吾等罪!非秦王之罪!”。太史公赞曰:天下危亡,而非秦之罪;秦王嬴驷,着素服以国丧为天下之义,此非仁义之君耶?上古先贤莫能比之!——《史记·秦本纪第一》”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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