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在意,尽管狼狈,还是满脸微笑道:“诸位没事就好,路上河水暴涨,冲塌桥梁,耽搁了些时间,急得我以为误事。”
“多谢严兄!”李衍正色抱拳。
他虽有办法突围,但严九龄所为他也看在眼里,心中佩服的同时,也已记下这人情。
“无妨,应该的。”
严九龄并不在意,看了看华山,又望了望众人,忽然叹了口气:“诸位,是不是就要在此分别了?”
李衍洒然一笑,“没有酒,叫什么分别!”
“等我!”
说罢,便骑上快马而出,跑到附近镇子买了一坛酒,又匆匆归来,给几人都倒了一碗。
严九龄此时,也觉豪意大生,端起酒碗笑道:“李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不过我相信,定能在江湖上闻你大名!”
李衍也端着碗沉声道:“我在江湖,明年也定会听到严兄金榜题名的消息。”
大宣朝科举三年一届,严九龄考了举人,今年就要前往京城准备。
约莫明年二三月份就会开考,之所以提前上去,无非是要左右打点,拜见各路师长。
如今风气便是如此,你不做,没根没底的,即便不会名落孙山,也会被发配到偏远之地做官。
“承李兄吉言!”
几人端起酒碗,咚咚饮下,一把摔碎在地上。
一旁的竹墨也被感染,开口道:“李大侠,沙老叔,王道长,伱们路上要小心呀。”
“这关中可真不太平,军队敢私自出兵,刀匪也如此猖狂,我听说上元夜那晚,还有人当街把人脑袋都拧了下来,太可怕了……”
李衍等人顿时面色古怪。
沙里飞乐道:“是啊是啊,咱们都是大大的良民,可不敢跟那种匪人碰面。”
严九龄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洒然一笑,正色拱手道:“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李衍等人也纷纷拱手。
细雨中,双方浊酒告别。
一个北上,踏入官场。
一个南下,走向江湖…
……
长安城,花萼楼内。
夜哭郎醉了又醒,醒了又醉,刚到手的一万两银子,也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身边美人在怀,脚下酒罐叮当。
看着万掌柜捎来的条子,夜哭郎稍作摇头,旋即屈指轻捻,那纸条顿时化为飞灰。
“走了?走了好啊…”
“路,总是要一步步走的。”
他猛地灌了口酒,**着胸膛来到窗格前。望长安之繁华,眼神迷离,似又回忆起初来时的模样…
远处清苑楼内,赵婉芳也将纸条攥了攥,随起身至隔壁雅阁内。
“阁主,我准备好了,这便上京城…”
…………
长安王府内,黎空清看着刚送来的条子,微微叹了口气,望向远方。
一旁,长安王世子正查看公文,若有所觉,扭头道:“空青,怎么了?”
“没什么,母亲的徒弟走了,走的时候都来不及告别,母亲怕是会伤心。”
“世子,今晚卑职想回家一趟,陪母亲吃饭。”
“人伦大孝,自然可以。”长安王世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就是上元夜当街杀人那个?”
“嗯。”
“这种江湖术士,还是少来往的好。还有,岳法崇也走了吗?”
“刚刚离开王府。”
“哼,此人功利心极重,虽是为了身后法脉,但想拉着王府下水,他还没资格。至于那个罗法清,倒是还有点意思,今后你可多留意一番。”
“是,世子。”
长安王府外,胜业坊街道上,岳法崇一袭素白道袍,牵着一个小孩手,缓缓离开。
“师父!”
小孩子忽然抬头,长得虎头虎脑,有些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替我父亲报仇?”
岳法崇淡淡一瞥,“这是他咎由自取,我已说过不让他来长安,仍执意如此,当有此劫。”
“还有你,你父亲一死,乔家必然败落,想报仇,就靠自己本事,若没能耐,就老老实实在山上扫地。”
“是,师傅。”
小孩狠狠一点头,眼中满是坚定。
岳法崇淡然一笑,扭头看了看身后长安王府,再无留恋,阔步而去。
出了长安城门,他忽然眼神一凝,看向前方。
身旁的小孩很是精明,见状也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名黑袍道人,且同样牵着小孩的手离开。
“师傅,那是谁?”
“是执法堂一个叫谷尘子的道人。”
岳法崇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叹了口气,低头道,“记住,那是太玄正教,玄门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