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以为天武皇不愿立储君,是因为贪恋权力,不愿分权。
但只有在场几人方才知晓,天武皇不愿立储,是作为一名父亲的慈爱。
他想要自己的孩子们,能够多陪伴自己几年。
水月仙想要劝说,五侯千岁选择了沉默。
到最终,还是天武皇摆摆手,态度坚决:“朕意已决。”
他如同迟暮的雄狮,身上弥漫着的是浓郁的死气,但是却依旧有着让人难以违抗的威压。
一言之下,无人敢辩驳。
大殿气氛瞬间便变得沉默了起来。
过了片刻,天武皇才缓缓再次开口:“还是说说那赵家小子吧,国师是何时注意到赵祈安的?”
水月仙点点头,随后娓娓道来:“最初是在天书阁,我与赵祈安有一面之缘,无意间发现了他体内无妄之主的‘灵性’。而后,吴庸曾来见我……”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天武皇说了一遍。
天武皇静静聆听着。
而当水月仙提及阮玉向吴庸告密之事,一旁的五侯千岁这时才插嘴道:
“陛下,今日承平宫行刺的刺客,正是赵家供奉阮玉。来时路上就有听闻,那阮玉已经伏法,被赵祈安身边亲随聂修远所斩杀。”
“聂修远?那人族三剑之中的聂无敌么?”
出乎意料的是,天武皇竟是知晓聂修远的名号,打起精神来问了一句。
水月仙说道:“现如今聂修远已投效朝堂,为监中王旗供奉。”
天武皇点点头:“这聂修远身负修罗传承,他本人也是天赋异禀之人,若是他能道成一品,就引他入须弥山,正好与东华做个伴。”
水月仙问道:“谁的名额给聂修远?”
天武皇沉吟片刻,答道:“阮神秀吧,东海不日之后将有海神现世,他没机会了。”
“好。”水月仙平静应下。
二人只言片语的交流之间,便扼杀了定波候道成一品的机会。
而且,两人似乎也都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简单提过一句之后,也就不再提及定波候“阮神秀”这个名字。
水月仙继续道:“我得左相提醒,方才后知后觉赵祈安不凡。陛下却似乎一点不意外,您早就知晓赵祈安并非凡俗?”
天武皇哈哈笑道:“那是自然,否则朕岂会死乞白赖得把他带回京都城当女婿?”
“是在那次去东海?”
“是啊,朕横看竖看,看不出那赵万金哪里像是个有本事的人。那赵家本只是偏居东海、做着漕运生意的小家族,短短二十年间,一跃成为富可敌国的首富之家。赵万金能是那样的雄主?”
天武皇啧巴了两下嘴,摇头道:“朕觉得不像。”
水月仙提醒道:“陛下,人不可貌相。”
“可他看到朕,两股战战,眼神中满是恐惧。这样的人,朕给他十个胆,他敢打东海十二国的主意?他敢打着裂土自治、据地为王的打算?”
天武皇嗤笑一声:“赵家自诩商贾世家,生意还要做到大乾九州……狗屁的商贾世家,正经生意人家会养几十万精锐在海上?商贾世家会把家旗插在东海十二国各个国家的王城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