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正午的阳光有些晒人,枝丫被风吹的轻轻摇晃,投射在窗沿上的树影婆娑,淡淡的花香随之入内,沁人心脾。
“大夫人,二夫人。”
外头传来婢女的请安声。
屋内等候了有些时间的人下意识抬眼望过去。
就连伺候在旁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知道家里两位夫人今儿个一同去了宣平侯府,为的便是世子爷同谢家女郎的婚事。
陆大夫人和二夫人被婢女扶着进来,向婆母行礼后微微抬头正待说话,目光滑过坐于侧位的儿子身上,不由惊诧道:“今儿也不是休沐日,这不早不晚的,我儿怎么得空在这儿?”
陆子宴起身等母亲落座后,方才重新坐下,答道:“今日不忙,便回来的早了些。”
他语气虽平淡,但在场的都是过来人,又都看着他长大,如何能不知他在这儿所为何事。
所以就更是惊诧。
——从来只看见谢家姑娘对这桩婚事上心,却不知原来她们家的郎君竟也并不是毫无所动吗?
陆大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变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那是个极其冷情克制的性子。
十分的在意,能显露出来的或许也就只有半分。
先前她冷眼看着,总觉得自己儿子对谢家姑娘很是冷淡,并无多少情意,对婚事也只是可有可无。
可现在看来,却并不见得。
思及谢府如今的态度,陆大夫人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她已经到嘴边的话锋一转,看向自己儿子,问:“晏儿,若叫你在外头养着的那个,和晚晚之间选其一,你选谁?”
“怎么?”见儿媳这般问话,上首坐于软座的陆老夫人眉头微蹙道:“可是谢家又提了什么要求?晏儿已经答应三十岁之前不提纳妾之事,他们还想如何?”
陆大夫人道:“是儿媳想知道晏儿自己的心意。”
陆子宴一身窄袖常服,腰间挂着只绣有松鹤的香囊,他手轻轻搭在上面,拇指缓缓摩挲鹤身纹路,抬眸看向母亲,轻声道:“孩儿早已做了决定,此生非谢晚凝不娶。”
语气轻缓,却不容置喙。
屋内几位陆家夫人们皆呼吸微滞。
陆大夫人更是沉默良久,道:“既如此,你先前为何要……”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迟了,”她止住话头,缓缓摇头道:“谢家这次确实是打定主意要退了亲事,晏儿,大丈夫何患无妻,为娘给你聘个更好的贵女进门。”
轻握腰间香囊的手猛地收紧,陆子宴垂下眼没透出半点情绪。
上首的陆老夫人惊的坐直身体,沉着脸道:“你们可有说,咱们家晏儿愿意按他们谢家规矩来,年过三十再行纳妾之事?”
“说了,”陆二夫人接过话茬,嗤声道:“也不知道谢家怎么想的,婚期都近在眼前了,就算恼于晏儿先前的事,那咱们陆家这也不是没给交代,里子面子都齐全了,还非一根筋的要退亲。”
这一点,陆大夫人也委实不解,“莫非是担心咱们两家闹成这样,晚晚嫁进来会受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