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凝也觉得新鲜,大汗虽然男女之防不重,但院子里来来往往这样多男人,她还是头一回见。
养在闺阁中的娇娇女,见到新奇的人和事,眸子都亮晶晶的。
陆子宴带着她进了一间院子,见她神情,笑道:“这么高兴?”
谢晚凝哼了声,没有理他。
陆子宴也没生气,他环顾一圈,介绍道:“这儿是咱们住的院子,前头是会客的大厅和书房,我手下有几个副将带了家里的女眷来,晚晚若是无聊,可以喊她们来说说话,缺什么直接跟我说,我要是不在,也会将鸣风鸣剑留一个在家里,不要委屈自己。”
他顿了顿,道:“只要你想,这座将军府你去哪儿都行。”
谢晚凝微微一怔。
一军主帅的府邸,不知有多少外族想要窥探的隐秘,却对她这样不设防。
可这番话,又让她想起了前世她闯他书房的那幕。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陆子宴轻咳了声,谨慎道:“我那次真的昏迷了,绝非有意不许你进去。”
未婚前,他的书房,她就能随意进出,至于陆家的那些个规矩,他从没看在眼里。
……她也不想想,若他不是全心信任她,在没成亲前又怎么会任由她出入重兵把守的书房重地。
她当他的地盘,是谁都能进的吗?
这么想着,陆子宴都有些委屈了,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是亲眼见过那一日,这个姑娘无声流泪的模样,如何能不心疼。
谢晚凝没有说话。
书房事件,确实对她打击深重,几乎摧毁了她对他的所有期待。
但怨怼的话,她说不出来。
能说出来的委屈,都是在期待对方给她解释,给她安抚,哄哄她。
但现在,她已经做不到向他揭开伤疤,诉说自己当日的心情。
两人沉默了会儿,除了院门口站着的两名将士外,院中再无旁人。
陆子宴道:“我叫鸣剑给你寻了一批丫头,待会儿让他将人带来给你过过目,选两个伶俐的贴身伺候。”
养尊处优的小姑娘,身边没有人使唤怎么行。
还有衣裳、首饰,脂粉之类,姑娘们要用的东西,也得一应安排妥当了。
她被掳走,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连发簪都没有一支,这一路急着回来,也没来得及采买。
好在虽然是边境,但北疆好歹是一座城池,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一句吩咐下去,就有人办妥。
陆子宴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问:“会不会觉得条件太苦?”
北地风沙席卷,尤其是冬天,那寒风吹到人的面上,简直形同刀割,谢晚凝这会儿身披狐裘,带着大大的帽子,毛茸茸的领子将半张脸裹的严严实实,闻言她却摇头道:“不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虽然吃穿用度都比不上京城精细,但这儿看起来是真自由啊。
前世今生,‘自由’对她都是十分陌生的词。
侯府长大,嫁的也是高门大户,出门奴仆成群,活的花团锦簇,但却称不上自由。
哪怕她是实实在在的受尽父兄宠爱,哪怕大汗民风还算开放。
若换了前朝……
谢晚凝眉眼弯弯,“那我能出门逛逛吗?”
陆子宴一愣,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记得带上侍卫。”
他手底下可没养废物的习惯,鸣风鸣剑自不必说,其他副将也是英勇无比,甚至只是普通亲兵,那也是以一敌十的存在。
得了他的应允,确定这人没有打算软禁自己的想法,谢晚凝笑意真实了些,冲着他摆摆手道:“你好歹是一军主帅,突然离开这么久,肯定有许多军务等着处理,不用陪着我了。”
她可听说了,几日前他下令攻打金朝,一改这些年被动防守的态势,主动出击。
结果战事一开打,他人却跑去了越州,只留下鸣剑在这儿坐镇,现在既然回来了,他怎么还能半点不急,陪在她身边说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陆子宴对她忧国忧民的思想有所了解,闻言笑道:“别担心,我有分寸的,金无忌死讯传过去,金军必定惶恐难安,此时不用急着攻打他们,他们自己就会先乱起来,我得先替你把仇报了,大汗蛀虫不少,先整顿好,再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