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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本就安静的气氛,在听见陆子宴这个名字时,愈发沉默下来。
裴钰清吩咐车夫避让一边,叫陆子宴一行人先过。
等整齐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车轮才再次转动起来。
一直到回府,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谢晚凝回了轩华院,裴钰清则去了外院书房。
当天晚上,有外院仆人来传话,道是世子公务繁忙,今夜宿在书房。
这样的情况,先前也有过,可今日他们才闹了些别扭,他就宿在书房,谢晚凝心里总觉得堵着一口气。
况且已近年关,过几日陛下都要封印封笔了,大臣们能有什么公务需要忙的。
无非就是还在介意今日上午的事罢了。
或许还有陆子宴回京的事。
瞧着温润好脾气,其实不知道多小气。
谢晚凝恼了一夜,等第二日一早,罪魁祸首来喊她起床时,她翻个身,面朝里面,理也不理他。
这样赌气的小模样,叫裴钰清探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收回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该起床用膳了,”他坐于榻边,去扯小姑娘的被子,“等吃完了,去母亲那儿陪她玩会儿叶子牌。”
最近端阳长公主对叶子牌颇为痴迷,最爱寻人组局,这不,今儿一早周嬷嬷就过来喊人。
可以跟夫君闹别扭,但公主婆婆相邀,谢晚凝还是不能置若罔闻。
她一把扯过自己的被子,头也不回道:“你先出去。”
“……行。”裴钰清叹口气,转身出了屋。
谢晚凝这才从榻上起来,在尔晴的服侍下,穿戴齐整。
偏厅用膳时,憋着一股子气的姑娘,闷头吃饭,时不时还要把旁边人帮忙布的菜扒拉到一边,一口也不愿意用。
这一番操作下来,直接把裴钰清搞的彻底没辙了。
等人站起身就要离开时,实在没忍住一把扯过她的腕子。
“好姑娘,能别同我置气吗?”
偏厅内伺候的仆婢们见状,皆低下头快步走了出去。
门合拢的瞬间,裴钰清直接将人抱进了怀里。
娇娇软软的姑娘,稍微用点力都怕能勒疼她,可气性比谁都大,一句话不说都能折腾死他。
“我并非迂腐之人,”他想了想,还是为自己解释道:“也不是介怀你跟外男多说了两句话,我只是……”
谢晚凝:“只是什么?”
“……我,”裴钰清踌躇半晌,艰难出声:“晚晚,……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季成风生的玉树临风,才华横溢,年轻有为,他担心这姑娘会不会贪新鲜,对旁人另眼相待。
这样难以启齿的心思,多透露一点,都会让人嗤笑。
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若是谢晚凝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恐怕都要让他去照照镜子。
可她不知道,所以她眉头蹙的更紧,“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迂腐,打着喜欢我的名号,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
她是嫁给他为妻,又不是卖给他为婢,哪里有这样的。
“季成风是我姨母之子,路上正巧遇见,我便同他说了会儿话,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他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交际,这也值得你……”
谢晚凝说不下去,她将腰间的手扯开,低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她快步离去。
裴钰清抿着唇,静静的看着她走远。
他知道,她说的都对。
也相信,她对仅见过两面的季成风别无想法。
而季成风是个真君子,绝不可能觊觎旁人妻室。
这件事,纯粹是他多虑。
可这样的多虑,他控制不了。
费尽心思谋求到的人,即便已经可以随时拥入怀里,也没办法安心下来。
反倒随着时日见长,越发患得患失。
他能谋夺别人的,别人当然也能谋夺他的。
静立良久,裴钰清缓缓舒出口气,抬步走出偏厅。
外头候了有一会儿的裴珥见他出来,三步化作两步走上前,自袖口取出一封烫金请帖,低声道:“武原侯府的鸣风亲自送来的。”
鸣风是武原侯府家臣,陆子宴的左膀右臂,在京城也是有名有姓的人,送信这样的差事怎么也轮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