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十来天火辣辣的秋老虎,晒得漫山遍野的玉米提前就干枯了。
生产队的社员,这几天除了六七十岁的老年人外,全部在突击收玉米。
吴尚荣他们这些十多岁的学生娃,则根据各人的能力自己选择。或剥玉米壳,或去坡上抢收玉米棒子。
收玉米包括掰和背两个过程。
为了尽快把玉米收回队上,一般采用能者多劳,按背回的玉米棒子的重量记工分的办法。
也许现在五十岁以下的人,不管是不是农民,根本就不知道工分是什么。
工分是那时农民的劳动报酬,就相当于后世打工者的工资。它要参加生产队的粮食分配和年终的现金分配。
那时一个农村壮劳动力,平时农闲按天数计算,男子每出一天工是10分工分,女子每出一天工,是9分。
其他诸如老人、学生等,则根据能力大小评三至八分不等。
一般十来岁,刚学干农活的人评三分。
工分的多少,直接影响一个家庭的收入。因此,那时的农民人人抢工分。
工分多,一是分的粮食多,二是年终决算时,分的钱多。
吴尚荣重新回到1976年的秋天已经十来天了,至今他都还没有适应。
他也没有搞清楚自己这次重新回到少年时代,究竟是穿越,还是重生?
也难怪他不适应。一个五十多岁在另一个时空,得了癌症已经死了的人,不知如何阴差阳错,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如果没有记错,他是六三年生的人,属兔。农历的生日在端午节的前一天,公历是六月份。即是说,他现在是十三岁多两个月。
他爸爸生前是镇小学的教导主任。所以,这一个时空他还是六岁就跟着爸爸去镇小学学习。
可是好景不长,他刚把二年级读完,他爸爸就意外死亡了。
这样全家四口人的生活重担,就落在了他妈妈一人身上。
在这个非常时期,一切都有些乱套了,各项制度也不健全。所以,爸爸死后,他和两个弟弟没有领到一分遗属补助。
只是作为当时的特困户,又根正苗红,由村上出证明,公社批准,年年跟他和老二免了学费。
这样,他们全家仅靠母亲一人劳动挣工分,工分折算的钱远远不够生产队分的基本口粮钱。
这样,年终决算时,吴尚荣家就要拿出钱来倒补给生产队。他家就成了全村著名的倒补户,成了那个年代吃受气饭的人家。
第一年生产队决算这天,全生产队的人都在等他妈妈把倒补的钱拿出来,然后才好跟进钱的人家发余粮钱。
对于补钱的事,她妈妈前天就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头年猪赶到集上卖了。
吴尚荣家的年猪是卖给镇上供销社腊肉房的。
过了秤她妈妈拿着发票去找供销的出纳员胡金权拿钱时,胡金权对她妈说:“今天的钱付完了,你把发票给我,你明天或后天来拿钱。”
吴尚荣的妈妈当时多了一个心眼,没有把发票交给胡金权。
第二天妈妈去拿钱,胡金权没来上班。找到镇上他家里,他老婆说某亲戚家有事,办事去了。
没办法呀,胡金权来个老王不见面,一直等到下午都没有见到他本人。
他妈妈只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家里……
第三天也就是决算这天,吴尚荣的妈妈天不见亮就到镇上去找胡金权去了。
可是,一直等到下午两点,都不见妈妈把钱拿回来。
信用社的工作人员和生产队的会计催了无数次了,再不发钱,今天就发不完了。
急死人啦!每次大家催交钱,奶奶就低三下四地给大家解释:“大儿媳把猪卖了,去拿钱去了。不会赖账的。”
“死不要脸的倒补户,就想拖着不交钱,让我们这些进钱大户领不到钱。全生产队的人种粮来养你家,你家还想赖着不出钱!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