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张氏激动的起身,快步走来,“良人回来了早知道便留些饭菜”
“不必,我吃过了。”
刘桃枝当即坐在了这里,挥了挥手,示意小武过来给自己捏肩。
他则是看向了一旁的刘张氏,他的脸色极其的复杂,嘴唇颤抖了许久,方才说道:“我得出去一趟,可能要十余日。”
刘张氏迅速变得警觉,“这个时候外出?莫不是常山王要动手,想要支开良人?”
“是高归彦下的命令。”
“高归彦跟杨愔心不合,莫非是已经归顺了常山王,想要支开良人,然后发难?”
刘桃枝冷笑着,“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我外出杀的那个人。”
“杀谁?”
“大齐博陵郡尉刘公!!!”
刘桃枝此刻咬牙切齿,‘刘公’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刘张氏脸色大变,她皱起了眉头,“那得快些找个跟他相貌相似的人.”
“嘿,找我不就好了?我与他容貌相似啊,正好我带着人去博陵,将自己的头砍下来,再派人送给高归彦,便说这他妈的就是刘桃子.”
小武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刘桃枝转头瞪了他一眼,小武赶忙低头。
刘张氏无奈的看着他,“桃子就是心善,太过淳朴,容易相信坏人,被这些坏人利用,最后还要抛弃.唉,我先前就给他说过,让他勿要如此.”
刘桃枝这才说道:“好了,不必担心,不是真的要杀,是给杨愔看的,你说的没错,高归彦确实归顺了高演”
刘张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又急忙说道:“这次前往,或许能将桃子带回来?让他勿要再犯险?”
“呵,刘公当下可不是什么蠢吏,这厮都做到正九品上了这官员消失可跟小吏消失不同!”
“妈的,我看那高演还想要继续提拔他,这么下去,这厮的官怕不是要超过乃公了.”
刘张氏忧心忡忡,“总之,良人要多劝他,桃子是个好孩子,我就怕别家的坏人将他带坏”
刘桃枝没有说话,他再次长叹了一声,“这高演要动手,杨愔怕是挡不住.高演跟永安王的关系又不错”
刘张氏又安慰道:“良人勿要担心,高演与永安王的关系不错,却算不上格外亲近,可高湛与上党王的关系可谓是相当的恶劣,两人水火不容,有这件事在,高湛便能保住良人。”
“况且,眼看此处要出这般大事,良人离开邺城,也是一件好事啊。”
“但愿如此.”
常山,真定。
原先空旷的道路上此刻熙熙攘攘,百姓们拥挤着,伸出脖子,看向了最前头,眼里满是迫切。
他们的眼神热切,不断的朝前挤去。
县吏手持长鞭,鞭子在空中打出了一阵阵的破空声,甩出了漂亮的鞭花,噼啪作响。
左右的百姓们皆吓得后退。
县吏高声说道:“都不许挤!!都给我排好队!!”
“谁再敢挤,便不再给予补偿了!!”
百姓们纷纷后退,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这几个县吏也是头疼,只能是不断的在周围吆喝着,让众人排好队,免得出现踩踏伤亡。
在最前头,则是有县吏坐着,整理前来的百姓。
“上年是按着什么标准跟你征收的粮食?”
“授田四十亩,桑田二十亩。”
“那你名下有多少?要如实说,我们可是要彻查的,若是谎报,你知道后果?”
“知道,知道,实有桑田八亩,并无授田。”
县吏提笔写了起来,“好了,拿着这个去那边领补偿金,另外,你的户籍应得授田四十亩,县衙会尽快给你补偿,这几日勿要走动,会有吏登门。”
“唯,唯。”
真定县令站在不远处,看着面前这热闹的场面,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抚摸着胡须,对左右说道:“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是高明啊。”
“若是对百姓们说要彻查授田桑田,让他们前来县衙禀告,只怕他们是不敢来的。”
“可若是以退偿为由,这些人便纷纷前来,一传十,十传百,纷涌而来,都不用询问,便将名义和实际的耕地数量如实告知。”
“这是谁人想到的?”
一旁的县丞赶忙说道:“听闻乃是博陵郡的安平令郑子翻所提。”
“哦,原来是他啊,难怪呢,郑子翻出身名门,果然有才学,往后定得重用啊。”
县丞看着满脸堆笑的县令,欲言又止。
县令轻声说道:“怎么,君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县丞赶忙说道:“羊公,并非是有不妥,只是刺史公这般折腾,在定州上下欺辱名门,连儒宗之家都不放过在各地都引起了极大的争议,我听闻巨鹿的曲阳等县,有士人奔走高呼,称为儒宗平反,要求诛杀酷吏定州各地都有士人响应,官员们不敢治.”
“真定也有不少士人,若是这些人也闹将起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看着忧心忡忡的县丞,县令却不屑的嗤笑,“怕他们作甚?这些人不用心经学,更不知国事,整日混在一起,喜好声色,终日酣歌,什么为儒宗平反,就是他妈的不愿意缴粮食,不愿意拿出耕地,想逼走安德王跟刘郡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