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常山王的名字,高湛竟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赶忙披上了衣裳,“好,你回去告诉六哥,我这就去。”
此刻,在常山王的殿内。
年轻的常山王高演坐在上位,脸色凝重,左右皆是他的亲近。
常山王同样的俊美,他的脸型硬朗,令人看着就心生敬意,额头上有一处浅浅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更加威严。
高欢相貌极为出色,故而他的子嗣后人,各个都是绝美的人,除却.当今陛下高洋。
高演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左右,问道:“今日,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左右听到他的询问,竟是一点也不惊讶。
幕僚王晞起身,“大王,您曾多次劝谏陛下勿要动怒殴人,而今日却多次用马鞭殴打麾下,这实在是不该。”
听到这句话,高演点着头,“伱说的很对啊。”
他看向了左右,嘱咐道:“往后若是我动怒要打人,记得要提醒我。”
高演常常会召集众人,让他们说出自己的不足和过错,并且加以改正,同时也会自发的反省自己的过错。
就在众人说着话的时候,高湛终于被甲士带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和士开。
高湛步伐虚浮,脸色通红,古怪的走到了高演的面前,行礼拜见。
“湛,当下陛下病重,太子年幼,诸事落在我们身上,这种时候,可不能再放纵娱乐,要承担重任才是。”
“唯。”
高演的目光随后落在了他身后的和士开身上,“就是你闯进成安县衙,殴打了成安令?”
和士开一愣,赶忙跪在了高演的面前,“大王!!属下只是去询问案件的情况,怎么敢对成安令无礼呢?”
“你只是外王的宠臣而已,岂敢对五品大臣无礼?!”
“来人啊,带出去,行杖刑!”
高湛急了,赶忙起身,“六哥!!看在我的面上,就饶恕了他吧,是我让他去的!六哥,他弟弟死在了成安,他因此动怒,难道是不该的吗?若是我死在了成安,兄长难道能冷静的下来?”
听到他的话,高演迟疑了下,“算了,饶了你这一次,往后要是再敢放肆,我非杀了你。”
“多谢常山王!!”
和士开吓得直哆嗦。
高演令众人离开,让弟弟上前来,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湛啊,你为人聪慧,有谋略,为什么要跟这样的小人混迹在一起呢?你难道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高湛低着头,摸了摸鼻子,“兄长,我知道他是什么为人,可您不知道他的滋味.兄长,不如今晚你也过来,你一试就”
“你他妈的畜生!!”
“我的马鞭呢?!”
高演暴跳如雷,跳起身就要拿马鞭,高湛赶忙躲开,“兄长!!你先前反省过,不能再动怒打人.”
“大王!!”
甲士的惊呼声打断了屋内的闹剧。
高演举起马鞭,高湛躲在案下,两人此刻皆看向了闯进来的甲士。
甲士此刻哆嗦着,脸上都没了血色,“陛下,陛下他.陛下”
高演愣住了,他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便冲了出去,高湛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就这么一路狂奔,沿路的甲士纷纷跪拜,无人阻拦,如此一路冲进了最后方的大殿内。
大殿内很是漆黑,天子不喜欢灯火。
只有在最里头的床榻边,有几个甲士,手持火把,勉强的弄出些光芒来。
高演跟高湛匆匆来到了此处,就听到了轻轻的抽泣声。
太子高殷跪在床榻边,哭着抹眼泪。
高洋躺在床榻上,此刻的他,依旧是披头散发的疯癫模样,只是身形更加的清瘦,那一排排的肋骨清晰可见,头更是犹如骷髅,似是将一层皮套在了骨头上。
高演双眼通红,他赶忙跪在了高洋的身边,轻轻抓住他的手。
“陛下.”
“陛下!!”
高洋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竟是难得的平静,并没有平日里的癫狂,眼神清澈,看着熟悉的眼神,高演浑身一颤,当即落泪,“兄长.”
高洋打量着面前的弟弟,眼睛盯着高演额头上那处明显的伤疤。
“还疼吗?”
“兄长.不疼。”
听着一旁断断续续的哭声,高洋皱了皱眉头,吃力的看向了太子高殷,随即再次看向高演,眼里透过一丝恳求。
“夺便夺,勿要杀。”
高演浑身一颤,没有回话。
高洋也不逼他,舔了舔干咳的嘴唇,有气无力的说道:“所有的丧事,一律从简,虽说古代的服丧制度是三年,但是汉文帝的作法,也算是过去的制度之一,我决定效仿,丧月的期限便为三十六天,宗室,百官,朝廷内外就且以公事为重,早些除丧。”
高洋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眼,片刻之后,便再无呼吸。
“天子崩了!!!”
内臣高呼了起来,太子的哭声更加大声。
高湛跪在地上,双眼却直勾勾的看着太子,眼神凶狠。
高演站在灵位前,他擦去了眼泪,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太子,他走上前,将太子扶起来。
高殷依旧是在痛哭不止。
高演摸了摸他的头,“太子,有臣在此,不必惧怕。”
他看向了一旁的弟弟高湛,“且迅速派人将事情告知邺城,让群臣前来晋阳,一同拥护太子在晋阳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