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镗马上转身大吼道:“敲钟吹号,准备作战!”
快步往船尾楼走去,边走边吼:“都动起来,你们这些混蛋,各就各位!快些,快!要是慢了,老子把你们都丢下海!”
张居正一路小跑跟在后面,上了船尾楼。
此时的他有些理解,卢镗为什么一上船就变得言辞很粗鄙,似乎这种紧张多变的环境,容易让人粗鄙。
“甲一、甲二船打一号靶船,甲三、甲五船打二号靶船,甲四,甲六船,打三号靶船,降半帆!火炮长准备,舵手,给老子抢上风位!”
舵手使劲地搬动着舵盘,船头猛地转向,船体发出嘎嘎的声音,风帆噗噗地抖动,绳索啪啪地绷紧,仿佛下一息就会绷断。
一刻钟后,六艘世子大帆船抢占了上风位,两艘为一组,左舷对着靶船,相隔不到一百步,鱼贯与靶船交错行驶。
“码得,距离快到了,火炮长给老子准备好了吗?”卢镗大骂道。
“报!左舷火炮准备好了。”
“好,火炮长指挥开火!全船准备开火!”
“是!”
卢镗转头对张居正说道:“叔大,扶好扶栏。”
张居正连忙学着他的样子,右手抓住扶栏。
卢镗瞥了他一眼,“双手抓紧了。”
张居正连忙双手抓紧。
突然间,张居正觉得整个世界变安静了,风吹声,海浪声,风帆抖动声,还有头上飞过的海鸥声,一下子被人抽走了一样。
甲板上所有的人一脸肃穆,或单手或双手扶住固定的东西。
二副站在舱口旁边,与下面船舱做着沟通,突然挥动右手的三角旗,拼命地喊着。
“砰!”
一声巨响!
船体晃动,张居正以为炸雷在耳朵边响起,吓得浑身一哆嗦。
接着一声接着一声炸响,然后他看到一枚枚炮弹,呼呼地从海面飞过,向不远处的靶船飞去,有几枚从甲板上飞过,还有几枚打着船板上,打出一个个大缺口。
炮声还在,船体不停地晃动,张居正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栏,生怕自己被甩飞出去。
足足二十八下,张居正发现半边船舱全是硝烟,向整个甲板弥漫,然后他发现所有人的都在张大着嘴巴,却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
我的耳朵被震聋了吗?
张居正惊恐地抓住卢镗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卢镗做了个手势,叫张居正不要担心,然后端起单筒望远镜,观察起交错而过,正在冒烟的靶船。
张居正忍不住转头看去。
太惨了!
这艘靶船应该是两千料,被打得遍体鳞伤,尤其是吃水线位置,被打出四个大缺口,海水正从里面汹涌灌入,明显看到靶船正在缓缓下沉。
等到大帆船绕到靶船前方,张居正发现耳朵终于恢复正常。
“北山兄,这次炮击效果如何?”
张居正迫不及待地问道。
卢镗自豪地答道:“很好,这次孩儿们一轮炮击速度提高了四息,二十八炮,击中十五发,吃水线击中四发,大有长进。”
张居正平复着心里的激动。
刚才的炮击,给他带来的震撼,无以复加。
刚才六艘海船一百多门火炮依次开炮,张居正以为天崩地裂。
灭国摧城之威,他一直以为是卢镗的夸张之词。现在看来,真的如此,如此威势,谁挡得住啊。
难怪平户港被炮击一次,真倭几乎绝迹。
萨摩藩被炮击一番,声势大落,被周围的仇家围殴,在两座城里死撑着。
然后拼命向大明商人示好,希望能给大明朝廷带句话,大明亲爹,他们服了,心服口服。
此前水师配置的火炮,据说声势威力远不及世子大帆船的新式火炮。
有此水师,大明海疆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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