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 第十八集·云雀断羽(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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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宫里有一池温泉水,流水潺潺,烟气缭绕。月下温泉,更显出朦胧之美。宫尚角泡在温泉池中,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

华丽的刺绣裙摆摇曳着,从他身后款款走来。宫尚角没有回头:“这本是下人的事情,上官姑娘不必劳烦。”

上官浅端着放满水果、酒壶的托盘,在身后露出了笑容:“角公子怎么知道是我?”

“每个人的脚步节奏、轻重缓急、气味、呼吸……都不相同。你应该受过训练吧?”

上官浅愣了愣,说:“我在孤山派的时候跟着爹爹学了一些简单功夫,公子说的这种训练,我倒是没有经历过。”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温泉池边,把手上托盘里的水果、酒、香薰一一放在温泉边上宫尚角能够伸手取到的地方。

两人离得很近,宫尚角能够看出她特地化了精致妆容,比起往日的清纯素雅,平添了一分成熟与妩媚,而眉眼间还透出大伤初愈后的一点病态,美艳中带着柔弱。

“身子都痊愈了吗?”宫尚角问道。

“好像伤口都好了,没怎么留下疤痕。公子看看吗?”上官浅微微拉开衣襟,露出白皙的脖子和锁骨,她定定地看着宫尚角。

宫尚角眼睛里起了一层薄雾,但却没动,也不接话,随着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把眼睛闭上了。

上官浅低着头,被温泉蒸腾的热气熏红了面颊,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等待着有情人采撷。她见宫尚角沉默不语,闭目养神,于是只好起身,低声说:“不打扰公子雅兴了。”她转身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宫尚角低沉的嗓音说:“这处温泉有疗伤养肤的功效,你要不要试试?”

上官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宫尚角静默的背影,温泉水雾里他的肩膀肌肉结实、分明。池子中两条锦鲤缠绵游动着,激起不小的浪花。

宫远徵走进庭院,却被守护在外的金复拦住了,“角公子已经歇息了,徵公子明日再来吧。”

宫远徵觉得奇怪:“我哥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

金复表情有些微妙,低头,没有回话。

宫远徵看了看没有点灯的卧室,转身走了,回徵宫余中,远远瞧见金繁神色有异,带着七八个佩带兵刃的侍卫疾行,行色匆忙,也未掌灯,显然不是日常巡视,心头一动,便在暗中跟随。

宫远徵潜伏在羽宫屋顶,远远看见金繁带队来到羽宫。金繁小声指挥布置着,身着深色衣服的侍卫们很快分散开,有些上了屋顶,有些隐入树冠,有些潜藏在庭院山石之后。

俯视着这一切的宫远徵一头雾水:“羽宫?金繁在自己的地方,干吗这么鬼鬼祟祟?”

云为衫走进正在忙碌筹备的下人房间,仆人们正在忙碌,见她进来,急忙问安:“云姑娘,我们正在准备熄灯后的安神驱虫熏香。您怎么来了?”

“执刃大人和我刚刚从山里回来,山谷中水汽重,阴冷潮湿,今晚要在熏香里加一些艾草,驱一下湿气。”

“这些熏香是挂在户外的,恐怕效果不佳,不如直接在执刃房间放一盆艾草熏香可好?”

“也可以。那你去库房取一些艾草来。”云为衫支走一个仆人,又打发另一个仆人离开,让他再取一盘艾香放到自己房间。

待两个仆人都离开之后,云为衫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纸包,把纸包里的粉末倒进几只熏香香炉里。

夜暮逐渐深沉,羽宫内的灯火陆续吹灭。

下人取下屋檐最后一盏灯,挂上户外香炉后,整个羽宫都就寝了。香炉里的烟雾缓缓弥漫开来,淡淡的熏香无声地浸入夜色。

宫远徵嗅觉灵敏,闻到了熏香的味道。心头更加起疑,是谁用了熏香呢?迷倒众人之后意欲何为?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屋顶上的两个侍卫就已经摔落下来,掉在庭院里,昏迷过去。提灯巡逻的仆人也歪在墙角,昏睡过去了。

一袭白衣的月公子走到云为衫门前,轻轻叩门:“是我。”

漆黑的房间房门打开,云为衫看了看站在门外的月公子。

真是不可思议,云为衫竟然私会月公子。宫远徵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忍不住冷笑一声,刚转身准备去找宫尚角报信,就被金繁突袭。

“你敢和我动手?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宫远徵怒喝道。

“你深夜潜入羽宫图谋不轨,我作为羽宫侍卫,动手理所应当。”

“你竟然没有中熏香之毒?难道你也用了百草萃?”宫远徵眼珠转动,声音阴沉,“区区一个绿玉侍,怎么可能有资格领取百草萃?!我早就说你有问题。这次新仇旧恨一并计算。羽宫这次屋顶恐怕都要被掀翻了。哼哼——”

金繁一语不发,直接出手,宫远徵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两个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而此时的宫子羽,已然蹑手蹑脚来到了云为衫的门外,静伏在窗下。

云为衫房间里,空气并不松快,两人在黑暗中面对面而立,都保持着警惕。

云为衫开门见山:“你果然听出了那首诗。”

月公子接品道:“对,万千相思万千绪……你用这种方式约我相见,你想问什么?”

“你为何会有云雀的手镯?”

月公子听到“云雀”这两个字,微微一怔,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云为衫捕捉到了月公子的表情:“你,见过云雀?”

月公子的眼神飘远,似陷入久远的回忆,过了片刻,他才开口,“你义妹,是我心爱之人。”

云为衫大为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月公子果然知根知底,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无锋的人。

“云雀曾向我提起你,说你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她给我看过你的画像……所以初次见面之时,我就认出了你……”

云为衫犹豫了一下,问:“那你明知道我是无锋之人,为何还用假的试言草暗中帮我?”

云为衫的房间外,宫子羽在门口静静地站着,他能屏住呼吸,却没有办法掩饰自己发红的双眼。事情果然如自己推测的那样。

有那么一瞬间,宫子羽很想旋身就走。自己心爱的人和尊重的人,竟然合起伙来骗自己,扎心之疼,胜过蚀月之痛千万倍。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此刻必须保持镇定,像宫尚角那样,硬起心肠。

屋内,月公子迟迟没有回答云为衫的问题,陷入死寂。云为衫又道:“云雀是怎么死的?”

月公子眼睛里涌起泪水,声音微带哽咽地摇了摇头。云为衫也双眼通红,语带泣音。两人再次陷入寂静。

宫子羽实在忍受不了这份煎熬,站起身来,推开房门,缓缓地走了进来。

云为衫惊讶,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小声开口:“公——执刃……”

宫子羽冲她摆摆手,“你是无锋之人,我不和你对话。月长老,你身居宫门高位,为何也背叛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