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前,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正在烧菜。
她身形单薄,穿着灰色的粗布麻衣,头发简单用绳子扎着,五官线条很柔和,眉目清秀,可以看出在年轻时应是容貌上佳。
关键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不太像是普通的乡下妇人。
这是姜恒的母亲聂蓉。
她见儿子回来了,笑盈盈地道:“你舅舅送来一斤肉,给你补补身体,做力工的肚子里可不能没油水。”
姜恒的舅舅聂城是广宁县的高级衙役,从十多年前当上普通衙役的时候开始,就时常买肉来接济一个人带孩子的妹妹,也是为了让幼小的姜恒吃肉长身体。
后来姜恒家自己也吃得起肉了,但聂城还是经常会送肉过来。
“娘,我这体格好着呢,不用特意补。”姜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嘿嘿笑道,“不过吃肉我乐意!嗯,这肉好香,是牛腩吧!”
他朝着灶台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心旷神怡,随口问道,“舅舅这是抓住了什么大盗吗?居然送来的牛肉!”
聂城为人刚正,从不压榨小民,也不沾黑钱,虽然高级衙役的俸钱还不错,但还要养妻子和女儿,远没到能随便送牛肉的地步。
毕竟,牛肉还是比较稀缺的,价格是猪肉的三倍!
通常只有抓住一些重要的盗匪,拿了额外的赏钱之后,聂城才会买些牛肉送过来。
“没有。”聂蓉轻轻摇头,同时用勺子尝了一口锅里的咸淡,满意地盖上锅盖开始收汁,微笑道,“说是下个月有位州府的大人物来咱们县访友。
“那位大人物是从京城来合州的,虽说是谪降了官职,但武道境界极高,县里对这事特别重视,特意组建了仪仗队伍准备迎接,你舅舅便在其中,额外拿了不少赏钱。”
“武道境界极高?”姜恒有些好奇地问道,“仙桥吗?”
武道有四个大境界,是为:炼形、神门、仙桥、天人。
其中炼形有六层、神门有十二关、仙桥分九步。
天人则都是仙佛一般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非寻常人所能了解。
因此,能踏上仙桥之人,即为当世强者。
江湖大派的掌门宗主,朝堂之上的执政公卿,牧守一州的刺史,割据一方的节度使等等,基本都在仙桥九步之列。
如主管合州一切军政事务的刺史周行江,就是仙桥境界。
而广宁县富庶,人口也不少,属于上县。
因此,这里的县令官阶是从六品上,大概率是神门第十二关的武道高手。
只武道境界就让广宁县令这样重视,多半是仙桥境界的强者。
“这就不知道了。”聂蓉摇了摇头,移步到另外一个灶台,掀开锅盖盛饭,“再厉害的大人物,跟咱们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关系,咱们娘俩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确实。”姜恒点了点头,从怀里把今天赚的六十一钱拿出来放在桌上,笑道,“娘,今天赚了六十一钱,估计比你赚的多了。”
“哦呦,我儿子这么能赚钱了?”聂蓉看了一眼桌上的铜钱,笑盈盈地道,“不过,娘今天结算了一笔七十二钱的剪刀费,正好比你多一点点。”
她在南门外吴氏成衣铺做裁缝,手艺极好,远近闻名,衣铺掌柜为了留下她,给的待遇很高,除了正常的工钱之外,还给提成做为所谓的“剪刀费”。
林林总总下来,一个月能赚个六七百钱。
母子俩现在除去吃喝用度,一个月差不多能攒下五百钱,在这南门外关厢已经算是中上收入的家庭了。
“等码头上货多的时候,我就能超过了!”姜恒笑嘻嘻地道,在母亲面前他很放松,完全就是个孩子样。
“别累着自己。”聂蓉叮嘱了一句,微笑道,“对了,你舅舅说,接下来可能会有州里的政令。到时候,你想学武应该会容易些。”
“州里的政令?”姜恒闻言惊讶道,“要改革武馆么?”
“暂时还不清楚。”聂蓉摇了摇头,走过去盛饭。
就在这时,灶台那边传来滋滋的声音。
姜恒眼睛一亮,笑道:“应该是汤汁收好了,我去把肉盛来!”
说着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掀开锅盖,顿时肉香扑鼻。
随着浓郁肉汁咕嘟咕嘟冒泡,肥瘦相间的牛腩红润鲜香,摇摇晃晃,富有弹性,十分诱人。
姜恒不禁咽了咽口水,急忙把肉盛了出来,还顺手把一块大的盛到了自己嘴里。
顿时烫的嘴里呼呼出气。
“你看你,又急。”正在另一边盛饭的聂蓉见状摇头笑道。
“吃肉哪有不急的?”姜恒含含糊糊地道。
很快就把这块肉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