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难捱地等到周五,从公司下班连家也没回,就开去学校接谢青寄,结果找了一圈不见人,辅导员告诉他,谢青寄请了半天假,早上就走了。
他心中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打过去的电话没有人接,问谢婵也说没看到,一路横冲直撞地开回家,王雪新不知在看什么东西,被谢然把门撞开的巨大声响吓一跳,把手中的纸往屁股下面一塞,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妈,小谢给你打电话了吗?”
谢然神情慌张,没注意到王雪新今日格外憔悴的面容。她暗自松口气,说道:“没打过,怎么了?”
再抬头一看,谢然人已经没了踪影,院中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王雪新追出去只看到个车屁股。市区里三十迈的限速被谢然一脚飙到六十迈,开到家门口时被交警拦下开了张罚单。谢然车门一摔,直接往楼上走,心中有种隐秘的迫切,必须立刻找到谢青寄。
这种莫名其妙的焦虑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
他三两步跨上台阶,一边走一边拨打着谢青寄的号码,重复听着枯燥冰冷的女声提示,好像永远在打一通永远不会被接通的电话。
谢然的脚步一顿,突然意识到,上辈子在他离开的七个月里,难道谢青寄也是这样一遍遍拨打着他的电话期盼听到他的声音吗?一想到这里,谢然心里更加慌张,隐约猜到谢青寄要“教”他什么,几乎是疯了般往家跑,他顾不上看路,在楼梯转角的地方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眼见要摔倒,对方的手牢牢抓住谢然的小臂往自己这边扯,一股熟悉的冷冽味道扑面而来,正是被谢然找得焦头烂额还不见人的谢青寄。
“你怎么不接电话!”
谢然抓着弟弟的胳膊站稳,难得发火。
谢青寄眼眸垂下,摸了摸空荡荡的裤兜,随口道:“手机忘宿舍了。”
他穿着居家服,手上提着袋垃圾,穿着拖鞋正要往楼下走。谢然恼火地看着害他急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满脸淡定,心跳正逐渐归位,拿着车钥匙的手往兜里一踹,懊恼地瞪了谢青寄一眼:“你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以后把手机拿着。”
谢青寄没吭声,谢然正要回屋,手腕却再一次被人拽住。
他放在裤子里的手被人顺势抓了出来牢牢握住,因受到惊吓而冰凉的指头在这一刻被对方带着热意的掌心紧贴着。
“正好你回来了,带我去超市买点菜。”
谢青寄五个指头顺着指缝把谢然的手掌摊开,又换成十指相扣的动作,牵着谢然往楼下走
谢然惊讶地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这不是在家里,不是在车上,更不是在都是自己人的公司,而是在可能随时都有人路过的公共楼道里,并且现在谢青寄还有带着他去外面招摇过市的意思,他握住的力道和满不在乎的神情让谢然更加确定这一点。
谢青寄带着谢然,一步步走出昏暗的楼道,在下午六七点小区里人最多的时候,目不斜视地从旁人惊诧微妙的打量中走向谢然停车的地方。陌生人盯梢的目光比落日的余晖还要刺眼,谢然几乎是条件反射性要把手抽出,谢青寄的手掌却像一个爱的铁笼,压根不让他退却分毫。
“……不怕被人看见?”谢然低声问道:“这可不是在公司,公司里的都是自己人想干什么都可以,这里的人我可管不住。”
走在前面的谢青寄脚步一停,差点让谢然撞上,他回头,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就这一次也不行吗?”
谢然不吭声了,他听不懂谢青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心里不是滋味。
谢青寄又拉着他往前走,这回谢然没再挣扎。在接下来去超市购物的时候,谢青寄一改谨慎的态度,全程都没有松开谢然的手,甚至结账的时候,还往旁边一站,示意谢然结账。
谢然神情恍惚地掏出钱包,心想谢青寄居然也有主动让他掏钱的一天,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