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维持平静,心像是被一只大掌扼住血管,指尖阵阵发麻,还泛着刺痛。
仿佛真握了一手的玫瑰花。
不知道是一夜没睡的原因,还是心情极度紧绷抑郁所致,亦或者是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程安宁用力摁住小腹,脸色刷地变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席卷而来,身体阵阵冒着冷意。
红毯上的周靳声被姜倩挽着手臂,经过宴席,余光接受到那抹逐渐弯腰低头的身影,他微微皱眉,仅仅一秒而已,立刻恢复正常,还是移开了视线。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包括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程安宁忍着,浑身冷颤,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周靳声和姜倩身上,没人注意到她的不适,场下的灯光更是昏暗,她极力忍耐着,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撑过去就好了。
新郎和新娘致辞,周靳声拿过话筒,说了什么,程安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头晕目眩,看什么都变成重影……
又过了会,掌声响过,姜倩也说了会话,程安宁也没听见,视线短暂恢复片刻,便看见周靳声搂着姜倩的腰……在接吻。
周靳声捧着姜倩的脸颊,侧着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拇指摁在姜倩的唇上,姜倩皱眉不解,只见他眼里一片冷漠,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靠得很近……薄唇微启,她的头纱落下,精准制造了一个借位的吻。
随后松开。
姜倩的神色有几秒不正常。
程安宁跟王薇说了一声不舒服,去下洗手间。
不等王薇说话,程安宁提着裙摆离开宴会现场。
淡蓝色的身影静悄悄消失在金色大门外。
周靳声看见了。
程安宁跑到外面露天的地方吹了会冷风,胃还很难受,她捂着蹲下来,应该不是生理期痛,她生理期来过。
“姐姐喺度做咩呀?(姐姐在做什么呀?)”
有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好像是刚刚里面撒花的小花童,奶声奶气说着粤语,大概四五岁的模样,粉雕玉琢,特别可爱。
程安宁跟小朋友说话特别温柔,“姐姐冇事。”(姐姐没事)
“姐姐,你系咪好唔舒服呀?”(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小女孩伸手摸向她的额头。
程安宁没躲,对于可爱的小女孩天生没有抵抗力,配合低头给她摸额头,“没事呀,姐姐无聊蹲一下。”
小女孩似乎一个人,周遭没有大人跟过来,程安宁打起精神问她:“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我迷路了,爹地在饮酒。”小女孩嘟着嘴巴,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很纯真。
“人这么多,你一个小朋友到处跑很危险的。”程安宁勉强缓过劲,“你是不是刚刚撒花的小花童?”
“系呀!”(是呀)
程安宁站起来,左右看了一圈,“我带你去找你爹地好吗?”
“好喔!”
程安宁牵着小女孩的手正要回到婚礼主现场,小女孩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喊了声:“爹地!”
迎面走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打扮很正式,西装革履的,男人长了一张很温柔的脸,混血感很强。
果然是参加婚宴的。
程安宁刚刚在里面见到过他,就是不清楚是女方家的宾客还是周靳声的朋友。
“孟熹。”男人走到她们俩跟前,弯下腰,脸上淡淡一层怒意,“又四围走,你知唔知我好担心你?”(又到处跑,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
“对唔住喽,爹地。”小女孩松开程安宁的手,抱住男人的肩膀撒娇,“不要生气啦。”
男人板着脸教育几句,随即抱起来,看向程安宁,说话带了点港式口音,“抱歉,这是我女儿,我刚刚没注意,她人就不见了。”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系姐姐带我去嚟揾你。”(是姐姐带我来找你)
“原来是这样。”程安宁笑了笑。
男人似乎很无奈,轻轻拍了下小女孩屁股,佯装教育一番,当然不舍得真动手揍她,转而十分有礼貌向程安宁道谢,“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熹熹,跟姐姐说声谢谢。”
“谢谢姐姐。”
“不用客气,也没做什么。”小女孩找到家长,程安宁也就放心了,“没什么事就好了,那我先走了。”
程安宁微微一笑,跟小朋友挥了挥手,提着裙摆回婚宴现场。
她经过时,身上散发淡淡的清香,男人鼻子敏锐,闻到了一点。
小女孩趴在男人肩膀,眼巴巴望着程安宁的背影,悄悄跟男人说悄悄话,“爹地,那个姐姐好piu亮,可唔可以做熹熹嘅妈咪呀?”
男人无奈,“噉讲好冇礼貌,唔可以噉讲。”(这样说话很没有礼貌,不可以这样说)
小女孩委屈瘪嘴,小小的脑袋靠在男人肩上。
……
程安宁回到婚宴现场,刚进去,便被一个人堵住去路,不是别人,正是伴郎团一员的林柏森。
林柏森胸口也别了襟花,一副风流公子哥的形象。
“大侄女。”
程安宁礼貌笑了下,“林先生。”
“什么林先生,不想喊我叔叔,喊我名字呗。”
“那你有什么事吗?”
程安宁裹着披巾,露出修长的颈部线条,乌发微卷搭在肩上,她太瘦了,肩膀单薄。
“你瘦了很多。”林柏森挑眉问,“病还没好?”
“好了,谢谢关心。”
“大侄女,你是不是很不待见我呀?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林柏森低头,靠近了些。
程安宁下意识后退一步,她纯粹不喜欢周靳声圈子的人,已经产生了本能的排斥和抗拒,尤其是林柏森,他的意图太明显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