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异闻录 第四十九章 新生纨绔(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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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景家住在镇东街与南街的十字路口靠南一些。砖包土坯结构,比纯粹的土坯房要结实一些。三间正房住人,两厢的土房作凉房、仓库、驴圈、羊圈、鸡窝用。

担任狱队前,尉景家的日子不好过。遇上灾年,土地绝收,一家六口就靠他一人分配的军粮活命。不足部分只能靠进山打猎,摘拾野果补贴。特别是父母去世的前一年,二位老人把儿媳孝敬的一口吃食省下来留给孙子尉粲,却因为营养不良,双双离世。

尽管高娄斤持家有方,可家无隔夜粮的困顿,一直让这个家挣扎在死亡线上。有了第一胎夭折的阴影,全家人省吃俭用只为保证尉粲存活。高娄斤因为有弟弟高欢这个拖油瓶,更是在家里直不起腰来。姐弟两只能偷偷吃野菜和米糠拌在一起的窝头。实在咽不下去,就拿菜汤往下顺。即便是这样的食物也不管饱。从情感上说,高欢并不缺失“母爱”。因为如此,他对阿姊的敬重超过一般姊弟关系。

尉景的父母常常因为高欢这个吃白饭的存在,难免说些不中听的小话。高娄斤为了让弟弟能在这个家活下来,只能忍辱负重,私下抹眼泪。这一切,高欢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尽量不给阿姊找麻烦。

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他变得十分敏感,却也学会了设身处地的想事情,看问题,处理人际关系。高欢善解人意的早熟常常让阿姊高娄斤揪心。明明饿得快虚脱了,为了让阿姊在公婆面前抬起头,懂事的弟弟硬说自己在外面吃过了。

七八岁以后,他偷偷的跟人学射箭,学给野兽挖坑埋夹,给飞禽下套,学刀术骑术。总而言之,只要与生存有关的学问他都学。

有一年,镇里来了一位饿得奄奄一息的说书艺人,凭十几个故事在镇里混了两个月,临走时居然吃的红光满面。两个月当中,他是最忠实的听众。说书艺人走后,十几个故事他早已烂熟于心,顺理成章的成了说书艺术的传承人,并第一次用说书换来零食。为了能靠这点技艺多吃几顿饱饭,他开始学认字,找每一个识字的人求教。半年后便能磕磕绊绊的读书,从此在知识的海洋里汲取了更多的营养。又把学到的知识变成故事,故事变成糊口的食物。

十岁开始他跟大人进山打猎,第一次就套住一只野兔。自食其力的渴望让他一发不可收拾,有事没事就要进山。大人们不去,他就约上小朋友们去。可山里都是食人兽,豺狼虎豹大灰熊,遇上哪一个都能将他吞了。小朋友们不跟他去,他就一个人在山口“守株待兔”。虽不是常有收获,但也不是次次落空,于是就有了第一个狩猎伙伴韩轨。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经是怀朔镇有名的小猎手了。这样,家里缺吃少穿的日子便有了极大的改善。

生存比理想更能激发出一个人的学习动力。

成年以后的高欢,在怀朔镇这一亩三分地上,已经是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了。凭着一身超凡脱俗的野外生存能力,毫不逊色后世的特种兵。只带一把匕首丢进阴山里,两个月以后走出大山,他居然能吃得膘肥体壮。特别是他出神入化的箭术,上射飞禽,下射虎豹,十六岁以后罕逢敌手。文化也学了不少。诸子百家不慎精通,通俗演义却能信手捏来。

十六岁替父服兵役,终于能吃上一口饱饭,他也开始正常发育。而且短短的一年,从一米五蹿升到一米八五,相貌堂堂,英气逼人的不像话。除了眉宇间郁结着一股散不开的忧伤外,十八岁以后的他,属于极其罕见的美男子。也正是这副有点忧郁的独特气质,深深吸引了娄昭君的芳心,以至于她宁可断绝与娄家的关系,也要嫁给一贫如洗的高欢。

有了娄昭君的底蕴,高欢的日子锦衣玉食。尉景被擢拔为狱队,各种收入多了起来,一家人的温饱问题彻底解决了。更有新婚后娄昭君的暗中补贴,高娄斤也从破衣烂衫的贫寒之妇,逐渐进入衣食无忧的怀朔镇准贵妇行列。儿子尉粲在全家人的呵护中健康成长,以至于他对苦难的感受并不明显。

棍棒出孝子,溺爱出败儿,奢靡出纨绔,苦难出豪杰。

没人能证明这个理论是否正确。可现实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八月初三,尉景一家探望刚刚醒来的高欢时,尉家父子借题发挥,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因为有高娄斤的存在,高欢和娄昭君并没有真的介意父子俩的出言不逊,但不等于心里没有看法。出于对高娄斤养育之恩的感激,夫妻俩一如既往地默默资助尉家。只是这种资助,大多情况下只有高娄斤一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