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当将信将疑,回眸看桑持玉,“他说的是真的?”
桑持玉面无表情,霜风袭面,他的目光和冬雪一样冷。
石敢当对苏如晦说:“我瞧着他看不上你。”
“谁让我是个草包呢?”苏如晦耸耸肩,笑得玩世不恭。
“这样吧,”石敢当道,“老子给你个机会,让你耍耍威风。无论几招,只要你胜过我,我今日便让你和桑持玉在我这儿洞房。”
“大哥您真客气。”苏如晦由衷地说道。
桑持玉的目光更冷了。
石敢当的笑容变得阴骘,“你高兴得太早了,我可不会留手成全你们这对鸳鸯。你要是在我手下死了,是你咎由自取。你放心,我会把你和桑持玉埋在一起,让你们去九泉之下洞房花烛夜。”
苏如晦乃是养尊处优的膏粱子弟,又是个失去了秘术的草包,常年沉溺于声色犬马,哪里能够同尸山血海里混迹出来的黑街首领相提并论?一直沉默的桑持玉终于开口了,“苏如晦,离开。”
偏苏如晦这厮要色不要命,连连摇头,“这可是娶你的大好机会,我怎么能放弃?”
石敢当扒了上衣,**着上身站在雪风里。他虬结的肌肉一寸寸发青,透出钢铁的冷硬色泽。那是“百炼钢”,二品秘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黑火药也难以损伤分毫。他伸出手,混混恭敬地递上一把狭长的弧刀。他手握弧刀,杀气在鹰隼般的眉目中蔓沿。
和他比起来,苏如晦简直就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小鸡。这傻货慢吞吞抽出自己腰侧的横刀,风大大,手没拿稳,还掉在了地上。
单凭气势已经输了,桑持玉不由自主握住了拳。小老鼠钻出他的衣领,眨了眨眼吱吱叫。
“你和桑持玉不一样,你手上没有沾过血。年轻不知事的孩子啊,你会后悔来到这里。”
石敢当出刀了,这一刻桑持玉感觉到一道劲风从自己身边射了出去。刀光划过纷纷雪花,以桑持玉卓绝的目力,他清晰地看见一朵六瓣白雪被斩成了两半。苏如晦反应极快,反手握刀,刀背贴着手臂,刀刃迎着石敢当,迅疾无匹地接住了这一刀。
两人开始了滚刀连斩,两道刀光不停相撞,雷电一般耀眼刺目。他们的脚步快得让人看不清,纷纷大雪丝网一般裹住了他们凛冽的刀光。
“我小看你了,”石敢当一边斩一边笑,“你的刀术不错。听说你的师父是明若无,这就是他的刀法么?”
苏如晦咬着牙,刀刃在他袖间闪现犹如青蛇。
有混混嘀咕:“这草包有两把刷子,竟然能和首领打成平手。”
不。桑持玉额头出了冷汗,石敢当尚有余力说笑,而苏如晦已经竭尽全力,连回话的工夫都没有。苏如晦的刀术的确出乎意料地不错,若在同龄人中他毫不逊色,可是他面对的不是秘宗那帮世家子,而是石敢当。
苏如晦必败无疑。
“可惜,”石敢当叹道,“你将止步于此。”
他大喝一声,声若洪钟,刀势忽然一变,原先灵巧如蛇的速度刀法变得泰山般沉重。他双手将刀举过头顶,悍然当着苏如晦的脑袋压下。这一下前方留出了空门,苏如晦撩刀向上,刀尖滑过石敢当的胸膛,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花。石敢当毫发无伤,而他的刀濒临苏如晦的头顶。
百炼钢果然厉害。苏如晦无奈,反手格挡。
重刀袭来,仿佛有一座山撞向了苏如晦,苏如晦差点儿格挡不住,虎口破裂,鲜血沿着手腕流淌,喉间也腥甜。
“苏如晦,逃!”桑持玉大喊。
“休想。”石敢当暴喝。
局面急转直下,重刀连斩,苏如晦难以抵挡。力量与力量的差距便是如此,蜉蝣之力,如何能撼动泰山之威?苏如晦被石敢当压着打,步步退后,手里的刀几乎握不稳。连中了好几刀,即使不致命,却也让苏如晦失去了战斗的节奏。纵然有心预判石敢当的刀势,苏如晦的身体也无法跟上脑子。
苏如晦终于倒在地上,横刀被石敢当击飞,凌空旋转,插在雪地里。
桑持玉目眦欲裂,想要起身,身后的混混踹了他一脚,他倒在雪里。他的对面,石敢当慢慢走到苏如晦身后,用脚踩住了苏如晦的脸,不让他爬起来。
苏如晦喘着气,汗水漫过眼眶,朦胧的视野里,他看见对面的桑持玉。
“是不是很感动啊,玉儿,”苏如晦竟然还笑得出来,“可别喜欢上我啊。”
桑持玉咬着牙,死死盯着对面的他,“你为何要来?”
“都说要娶你了。”
石敢当道:“说完遗言了么?孩子,死很快,不用惊慌。”
他一手拽住苏如晦头发,扯起苏如晦的头颅,一手抽出折刀。桑持玉的眸子几乎缩成一条线,就在这时,石敢当的头顶突然出现一只小老鼠,老鼠拔着他的头发,石敢当不知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头皮剧痛。他正要抓头上的东西,手下的苏如晦忽然暴起夺走了他的折刀,扎向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