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奇道:“怎么个准备撤退?现在两军对阵,敌前撤退,乃是兵家大忌啊。”
朱序笑道:“所以要虚张声势,摆出一副要出来决战的样子啊,这样才好蒙蔽我们,要我们把精力放在应战,而不是追击上。”
苻坚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还有这种手法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苻融笑道:“是啊,听起来不合情理,北府军在出动的时候寿春已经基本上失守了,如果是要撤退,为何要多此一举呢?直接从广陵退回江南不是更好?”
朱序摇了摇头:“从军事角度上来说,应该如此,但是考虑到晋国复杂的政治斗争,就没这么简单了。”
苻坚一下子来了兴趣:“哦,什么政治斗争,说详细点!”
朱序微微一笑:“我们都知道,晋国的内部矛盾重重,司马氏的皇帝向来只是个傀儡,没有实权,建康城的权力掌握在世家门阀手中,而荆州的权力则为桓氏所独有,荆扬矛盾,贯穿东晋百年历史,到现在,建康城中的朝廷,也视桓家的威胁超过我们大秦,这点从前一阵谢安拒绝桓氏派向建康的三千援军,就可以得到证明。”
苻坚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现在我军大兵压境,东晋大难临头,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内斗吗?孤看现在他们两大战区虽然各自为战,但也不至于相互拆台吧。”
朱序摇了摇头:“那些只是表面现象,虽然他们是各打各的,但起码荆扬矛盾暂时得到了搁置,不过我说的矛盾重重,不是指这两大战区之间的,而是建康城中的世家内部的矛盾。”
苻坚一下子来了兴趣:“哦,难道王家谢家为首的世家间,也有不和吗?”
慕容垂突然开口道:“天王,朱尚书说得不错,据慕容兰的密报,今年谢家把乌衣之会,放到了广陵城中,在这场会上…………”
苻坚突然打断了慕容垂:“等一下,什么乌衣之会?”
苻融在一边说道:“天王,这个乌衣之会,就是谢家的一个每年举办一次的家族聚会,要让族中子侄各自吟诗作赋,或者是清谈论玄,以展示其才华。当然,在这个乌衣之会上,也会邀请一些与谢家交好的世家高门,近年来,随着谢安多年出任东晋的丞相,这个乌衣之会,也成了一年一度的世家高门间的集会啦。”
苻坚点了点头,突然眼中光芒一闪:“对了,慕容将军,你说的这个慕容兰,就是助我军攻下寿春,在晋国卧底多年的那个女探子吗?”
慕容垂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转瞬即没,转而笑道:“正是此人,这回出使晋营,也是她作的朱尚书的副使,趁机在晋营之中散布了不少我军强大的流言,朱尚书看到的晋营之中人心惶惶的样子,也有她之功!”
苻坚哈哈一笑:“此等巾帼英雄,当真不让须眉,孤理当当面嘉奖,来人,宣慕容兰入帐进见!”
慕容垂几乎是本能地叫了出来:“天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