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序列 1209、得一人白首(1/3)

任小粟觉得有些奇怪,杨小槿来到88号壁垒之后,甚至都没有怎么好好重游杨氏庄园,反而是一直带他来和平裁缝铺这样的小店,见一些曾经的熟人。

“小槿你等一下啊,”裁缝铺里的中年妇人擦了擦手,摘下自己胳膊上的袖套,然后走到门口将外面挂着的“营业中”小木牌反过来,换成了“打烊了”。

这才早上9点就打烊了,看样子对方是不希望谁来打搅到她与杨小槿叙旧。

裁缝铺子小小的,店里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布匹,屋里还散发着好闻的皮革味道,一点也不刺鼻。

橱窗擦的很干净,地板也很干净,任小粟能看得出来,对方过日子过的很仔细、很精致。

中年妇人笑意盈盈的看向任小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从小给小槿量衣服的裁缝,我叫兰静初,你叫我兰姨怎么样?西北的少帅果然不一样啊,就像传说中那样,精气神十足,天生的衣服架子。”

任小粟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别人在背后夸他厉害、战斗力爆表,他能听的津津有味,甚至还能若无其事的参与讨论。

但是一旦被当面夸奖,他反而会显露出一种罕见的腼腆。

能看到任小粟腼腆这一面的人,并不多。

不过,这个时候任小粟最担心的是,他怕杨小槿忽然在旁边说不让他叫兰姨,因为这兰姨的岁数,比林奶奶还小一些……

好在,杨小槿并没有补充什么。

“你们稍等一下啊,我给你们泡两杯茶,”兰姨说着进了里屋。

屋里有棕色的实木桌子、椅子,上面还放着糖与点心,应该是给客人准备的。

杨小槿捻起一枚糖剥开了糖衣,然后递给任小粟:“尝尝,这就是我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

任小粟吃进嘴里,一股浓浓的话梅味道混合着口腔的唾液弥漫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糖一吃到嘴里,任小粟忽然觉得心情放松了许多。

兰姨端着茶盘走出来,她看向杨小槿:“这次回88号壁垒是有什么事情吗?有兰姨帮得上忙的吗?”

说着,还把两杯泡好的红茶摆在任小粟与杨小槿面前。

杨小槿摇摇头,她指着任小粟说道:“没有什么正经事,给他做四身西装就好了,给他留着备用。”

“原来如此,”兰姨笑容浓了起来:“那我可得好好做才行,不过四套衣服的话,我可能需要请其他店铺的裁缝来帮忙了,不然我一个人做的话,得很久呢。”

“嗯,没事的,”杨小槿说着便看向任小粟:“多少钱?”

“不用的,”兰姨笑着摇摇头:“杨氏在我这里存的钱都没用完,还有很多呢,我给你拿账本,这剩下的钱再做二十套衣服都没关系。”

任小粟暗自嘬舌,财团就这么财大气粗吗?

杨小槿说道:“不用看账本了,兰姨你再帮我喊一个比较熟悉的鞋匠吧,我还要给他十二双鞋子。”

任小粟听到这里便是一愣,连兰姨也有些不可思议:“需要做这么多吗?”

“嗯,”杨小槿说道:“要最结实的。”

此时就连兰姨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般人谁会一次性做这么多鞋子啊?

而任小粟心里有些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分别的前兆,就像是妻子临行前会为丈夫准备很多食材一样,生怕丈夫一个人在家里饿着。

若是丈夫要远行,妻子会在家中纳十双鞋子,让丈夫带路上穿。

这是离别前的馈赠。

是的,杨小槿现在所做的事情,就像是她要出远门了一样。

这时候杨小槿还在自顾自的跟兰姨交代:“西装要在腰线和腋下、肩周的地方更加宽松一些,因为他的活动量大,有时候猝不及防就发生战斗了,如果很紧的话会影响他活动。另外鞋子要特别结实的,他已经踩坏好几双鞋子了。”

别的不说,超凡者的力量骤然爆发时,脚掌与鞋子所承受的力量确实极大,很多超凡者其实都有费鞋子的苦恼,战斗没两次,鞋子就变成鳄鱼嘴了。

这边杨小槿交代完,兰姨就立马打固定电话喊来了一位鞋匠,对方也很专业,竟是用胶泥拓印了任小粟的脚型,说是这样才能做出最合适的鞋子。

说实话,任小粟这辈子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拓印脚型的时候,杨小槿还在碎碎念的问着多久能做好,加钱能不能快一些。

然后问,能不能再准备点鞋垫什么的,要最好的。

这一刻的杨小槿没了英气,反而多了几分温柔。

待到鞋匠走了之后,杨小槿忽然对兰姨问道:“李叔叔呢?怎么来这里半天了都没见到他,他今天休息了吗?”

兰姨正在挑选布匹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说道:“88号壁垒遇袭的当天晚上,他被一辆想要逃走的车子给撞倒了,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那天晚上任小粟带着颜六元等人率先离开,但离开之前,李氏的纳米战士就已经抵达壁垒开始肆意攻击了。

那场战争与任小粟的关系并不是太大,但李氏纳米士兵之所以能够突破庆氏防线抵达杨氏,也是庆缜有意为之的。

所以有人才会说,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可是,从任小粟的角度来看,他也没法说庆缜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在这么一个悲哀的时代里,每个人都像是溺在水中的人,如果想要游出水面呼吸,能依靠、能相信的人就只有自己。

如果你还不够强壮,那就不要想去救其他的溺水者,因为你会被其他人扯住脖子一起沉落海底。

兰姨轻声说道:“那天是他生日,我早早就关上店铺回家做饭了,他说要去给别人量个衣服才回家,结果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去鲜花市场给我买了一束玫瑰。我找到他的时候,玫瑰就散落在他的尸体旁,被血液浸透了。”

杨小槿愣了半晌都没有说话,而兰姨也没有过多的悲伤神色,生在这个时代,谁不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