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陆远离开之后，沈炼拿手帕擦拭掉自己靴面上的茶渍，面无表情的开口。
“韩部堂已经下葬过了吧。”
“没错。”手下答话道：“入土为安，咱们再想验尸是不可能了。”
“不需要验尸。”
沈炼指了指文书桌上那厚厚一摞的证供。
“当日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韩部堂是被弩箭所射杀，箭簇透胸而出，可见这弩机是军用，而且是近距离射杀，至多三十步内。”
随即沈炼起身扛起那稻草人走出堂内，挥挥手，一名锦衣卫便捧着一软甲上前套在那稻草人身上。
另有一人手持弩机站在三十步外，瞄准后扣动。
须臾之间，箭矢正中稻草人，即使是软甲护身，整个箭头也有一半完全没入稻草人体内。
“都看到了吧。”
“是。”
“所以。”沈炼起了声调：“刺客用的弩机不是同一种，刺杀陆少傅的弩机，不是军用或者说，不是这些年的新弩机，而是旧弩，威力不足。”
一群锦衣卫彼此对视，最后抱拳应下。
“那也不能气馁。”沈炼大声说道：“皇上有圣意，这个案子咱们必须一查到底，不查清此案，谁也不许回京。”
“如果你们是刺客，会刻意选择一把威力不强的弩吗。”
“陆少傅为什么要刺杀韩部堂，我也不知道，但这，就是事实！”
污蔑朝廷的太子少傅、吏部尚书？
这一队锦衣卫的脑袋全砍了都不够！
沉浸在神探中的沈炼也回过神来，脸颊一抽，当场破功。
“没错。”沈炼随手抛弃手中箭矢，言道：“既然毫发无损只能说明两种可能，其一，刺客在不同的位置进行刺杀，刺杀陆少傅的那位距离更远，其二，刺客所用弩机不同。”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这两支弩箭都没有淬毒，可见安排刺杀的人也担心出现意外，为的就是万无一失，不伤害到自己。”
“可是.”
沈炼取下软甲拔出箭矢，冷哼道：“三十步内，即使是再好的软甲，也不可能抗住军弩，但是陆少傅却毫发无损，是他的软甲更精良？”
白得意了。
而此时此刻已经离开北镇抚司的陆远脸色也极其阴沉。
沈炼言道：“两把不同的弩，一把威力强劲可以保证杀死刺杀对象，一把威力十分微弱，即使不穿软甲也只能射穿皮肉，只要不瞄准心脏要害，根本不足以致命。”
一名手下答了话：“这不可能，软甲终究不是外甲，如果一味追求防御，那么就不是软甲了，穿在身上也会极其的不便。”
“可陆少傅和韩部堂是同时遭受到的刺杀。”
一众手下无不惊愕住：“怎会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锦衣卫小心翼翼的开口：“沈百户，就算您推测的都是真的，可这毕竟只是推测，没有实证啊，刺客至今没有抓到，用于行凶刺杀的弩机也没有找到，全凭推测这可是污蔑。”
沈炼一副看破真相的表情，十分笃定的说道：“真相只有一个，刺客，就是陆少傅自己安排的！”
这個沈炼，已经将怀疑的矛头对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