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批复一到南京,陆远这便开始行动起来。
干事的核心在于搭班子。
通俗来说就是用人。
陆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在自己身边两年多的赵学雍。
“其他三个地方无所谓,广州海事司必须是咱们的。”
无论是上海亦或者宁波、泉州,这三个地方对陆远来说一点用没有。
唯独广州!
广州离着澳门和香港最近啊。
将来这是他老陆家开海辟疆,千秋万代的桥头堡,哪能交给外人。
从一个小小的七品文书,到如今三品布政,跟对领导,就是改变命运的最快途径。
这样的人生才最精彩,就算事败身死,也是一种璀璨。
“去吧。”
“学雍,本官已经上疏朝廷,荐你为广东右布政使,你去和胡宗宪搭班子,看好广州海事司。”
“门下,叩谢明台再造之恩。”
压力巨大啊。
没有去看缓步退出去的赵学雍,陆远一直站在窗边眺望着北京的方向,目光深邃。
赵学雍能说什么,当然是跪在地上,涕泪交加的冲着陆远叩首谢恩。
“广州参将的人选也定下来了,兵部的殷正茂。”
“是,门下明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扳倒严嵩,如今,很可能又要加上嘉靖这个常年隐居幕后操控天下的权谋大师。
右布政使同样是正三品,赵学雍如今担任吏部经历司经历,品轶只是正五品,这属于越级提拔。
“时不我待了。”陆远突然起身,面北一叹:“最后一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以后的每一步都注定无法回头,刀山火海也得闯。”
怎么着,还有人敢弹劾自己任人唯亲吗?
陆远言道:“这人才华不错,和叔大又是同年,本官给他個机会,你把他带好。”
“是,门下告退。”
当然,若是跟错了也是死的最快的途径。
赵学雍不假思索说道:“为明台效力,纵是万刃加身,门下也在所不惜。”
遽尔,陆远露出笑容。
他知道,自己又有了新的对手。
陆远这么做肯定招眼,但陆远已经不在乎了。
不对吗?——
“都跑快点,没吃饭吗!”
澳门氹仔,集训营。
作为一名大明朝曾经的把总,范大埙是这个集训营的军事训练总教官,此刻的他正亲自操训着刚刚送来氹仔的一千六百名少年。
这些少年来自不同的国家,但好在无不精通汉语,因此操训起来并不困难。
范大埙从军二十多年,在嘉靖二十四年的时候抗倭落了残疾才得以退伍回乡,守着家中的几亩薄田艰难度日。
二十八年家中闹灾,地也没了的范大埙就进了远东商号,起初只是跟船做杂工,后来一个掌柜得知了范大埙的身份,就推荐给了一个叫陆飞的年轻人。
那是范大埙第一次见陆飞,一个很普通的少年。
也是这个陆飞将范大埙带到了澳门。
自此之后,范大埙就知道了这个陆飞是什么人,这澳门又是一个什么地方。
但那和范大埙有什么关系?
他在这里每个月有二十两银子的月钱!
已经年近五旬的范大埙重新娶了媳妇,而且一口气娶了仨,大明的、日本的、葡萄牙的,各个都为其生了孩子,如今范大埙的日子不知道多舒坦。
这种生活范大埙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所以别说只是替陆家练兵,就算让范大埙现在操刀杀进北京城,范大埙保准连眉头都不皱。
这辈子已经值了。
“范。”
这个时候,负责火器和火炮的教官迪森找到范大埙,对后者说道。
“陆要见你。”
陆就是陆飞,范大埙点点头,然后喊来自己的副手,同样也是一名老兵教官的龚少军,交代一番后跟着迪森离开。
氹仔是新开发的小孤岛,陆飞平日里不会来这里,基本都是广州、澳门两地跑,范大埙听说最近陆家开始开发澳门东面的一片海岛,取名叫做香港,陆飞更多的时候都是去那。
今天突然来氹仔,定然是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