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没变。
一切又变了。
程禧拦了出租车,报出老宅的地址。
搞得周家天翻地覆,必须回去面对这场风雨,面对周夫人。
而不是逃之夭夭。
程母活一天,孩子怀一天,她也无处可逃。
周家不允许她逃。
......
周京臣的车从北边停在巷子口。
程禧的出租从南北停。
夜色渐深。
一束车灯照着另一束。
男人看清是她,下意识皱眉。
片刻对视,他跨过院门。
程禧跟上去。
何姨在廊檐下叠着床单,周夫人不喜欢烘干,喜欢自然晾干,早晨晾,傍晚收拾了,晒得蓬松,有阳光味。
保姆也习惯了晾。
一扭头,周京臣和程禧一前一后进门。
“禧儿小姐?”何姨大惊失色,吓得摔个趔趄,“您快走!夫人在气头上,您回老宅不是自讨苦吃吗!”
“是京臣吗...”周夫人中午闻讯从李家匆匆飞回来,嗓音疲惫嘶哑,一名佣人搀着她,在玄关碰上了周京臣。
“母亲。”周京臣故意挡住她视线,掩藏程禧,“您不舒服?”
周夫人额头贴了退烧贴,嘴里含着止疼药,一夕苍老了十岁,“你父亲被调查了,是程禧——”
话音未落,程禧稍稍侧了身,主动暴露了自己。
一霎,周夫人的面庞风雨欲来,乌云压境。
“你竟敢来?”
周京臣一僵,再想挡,迟了。
周夫人一头猛虎似的,冲向程禧,一巴掌抡上去,“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周家养了你八年,外人敬你是周家的小姐,朝你笑,朝你鞠躬,客客气气巴结讨好你,是凭什么?凭你养父姓周,你养母姓李!你哥哥是总工程师!”
她任由周夫人打骂,不辩解。
“你父亲贪财好色,死了就死了,你母亲也早该死了,周家养着这条病怏怏的赖皮狗,养腻了!”周夫人最恶毒的字,唾弃程衡波夫妇,唾弃程家,“下贱的爹妈,生出下贱的女儿,一窝下贱胚子!”
周京臣大吼,“母亲,够了!”
“混账!”周夫人又甩了周京臣一巴掌,“你明里暗里的护着她,宠着她,耿家,叶家,华家,你得罪个精光...她回报了你什么?”
他用力攥拳。
“那年,他们一家三口去外省探亲,出车祸了。”周夫人怒火滔天,“真是可惜啊,车祸没撞死她!”
“母亲!”周京臣剧烈地抽搐,“她肚子里有您的孙儿,您不为我,为孙儿,积一份口德。”
周夫人仰起头,“冤孽——是叶柏南给我的报应,我的报应来了。”
何姨扶着周夫人,踉踉跄跄回客厅。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周京臣和她。
他闭上眼,拳头咯吱响。
骨头仿佛要攥碎了。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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