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也顾不得多转转神思,很快又低头看纸上,如饥似渴的,恨不得把一双眼睛都黏在纸上,看得认真,陷了进去,只怕是有人喊他都听不见的。
看着两人这模样,石榴笑了笑,也不出声惊扰,端了茶盏慢慢啜着,安静等两人消化琢磨。
两刻钟之后,李荣樟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发光般看着石榴,“二姐,我好像明白了!”
“哦?你明白了什么?”石榴问他。
李荣樟又看看那纸上,拍了拍手,顿即先上手小心翼翼把那纸拿下,然后重新铺上一纸空白的大纸张,又让广润上前来帮着磨墨—那炭笔,他写不顺手,再说了,练好毛笔字是关键,将来科举也不能拿炭笔去考不是?
广润刚一直都在角落里待着,也听了石榴讲课的整个过程,虽然看不明白石榴在纸上都写了什么,但只听她讲课,心里也是激情澎湃,佩服不已—
没想到,二姑娘竟然这么厉害,能把大学讲得这么好!他一番听下来,感觉都听懂了不少,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二姑娘若是个男子,只怕早就有功名在身了,还这般年岁,肯定是要名扬天天的,少年天才啊!
等墨磨好,李荣樟提了笔,开始在纸上落下了中庸二字。
大学和论语他都能背了,先不急。
他想把中庸按照二姐教的这诀窍来试试看—这样才能更好检验这法子。
李荣檀也凑了过来,兄弟俩有商有量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时而顿住皱眉,时而眉头舒展,全然沉浸其中,将一本中庸按照石榴刚刚列的方法一样分纲提目…再标出每一段的纲要…细化分支……
石榴一会儿看看纸上,一会儿看看两张格外认真的脸,眉目间是止不住的欣慰和笑意。
孺子可教也—
她旁观着,看得分明,这两颗脑子实在都聪明,虽还有些不足,但多让他们琢磨琢磨,定然能彻底掌握这诀窍的。
“哎呀,纸不够写了!”
突然,李荣樟说了这么一句。
石榴回神看去,却是那纸已经写满了,没处写了。
也是,她用的炭笔,可以把字写的最小化,但用毛笔写,便是写得最小不过,也是不能如炭笔这般蚊蝇小楷的,再者,两人这字的功夫也老道不到那个份上。
所以,这纸可不是就不够用了嘛。
石榴便忙道:“岁绿,重裁纸来,比照这个规格,再长上一半。”
岁绿闻声赶忙去了。
等裁纸来的功夫,李荣樟和李荣檀便仔细将已经写好的部分分析一回架构这些,再重读文字,竟觉得格外朗朗上口,一气呵成了。
须臾,纸裁来了,两人也不怕费事麻烦,重头开始架构疏络—
重来一遍,也更加的深刻清晰。
眼看着就到吃中饭的时间了,楼上还没有动静,已经从南山脚下回来许久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的李老爹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实在好奇孙女跟孙子们到底在干啥,说读书,也没个读书声啊。
竖着耳朵听,也只听着两个孙子叽叽咕咕的在说着啥,他也听不清也听不明白。
想出口吆喝一声吃饭了,又怕打扰到三人。
罢了,也只轻手轻脚进了正堂去,跟烤火的老袁氏他们道:“今儿中饭吃晚点吧,我看他们还早着。”
老袁氏听着就道:“读书是好事,可这也不能不吃饭啊?这都午时了,宝珠都吵着饿了呢,这几个孩子,还不饿不成?”
李老爹笑:“这是认真着呢,许是就不知道饿了,不过有石榴呢,石榴还能没个数?咱们就再等等吧,先让宝珠吃吧。”反正宝珠吃的也跟他们不一样。
宋氏便道:“那我让厨房把菜都煨着,先别忙出锅,免得凉了。”
说罢,就往厨房去,不多时又端了拌好的饭来喂宝珠。
自从每天各种花样的辅食吃上,宝珠早就不耐烦要别人喂了,爬着就要往餐椅上去,要自己去。
宋氏见状,也只能由了她,给她戴了个饭兜,免得弄脏衣裳,至于嘴脸和餐盘上,等宝珠吃好了再收吧。
石榴说了,要锻炼小孩子自己动手的能力,宝珠都一岁两个多月了,可以自己学着吃饭了,弄得到处就是就弄得到处就是了,过后再收拾,虽然费了劲,但锻炼了宝珠,也是不白费劲。
也不知道这孩子,自个还是个小姑娘呢,这说起养孩子经哪就这么一套又一套的。
夏天那会儿在庄子上,还带着宝珠玩泥巴,姑侄俩个玩的满身都跟个泥人似的,也真是。
宋氏摇头笑着,遥遥看了眼二楼凉亭。
二楼上,阳光早已经不知不觉的爬了进来,爬满了整个凉亭,浅照了桌案前的三人下半身,暖洋洋的,好像即便没有那火盆,也是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