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又来扭我耳朵,咬我肩膀,那可不成!”
一时之间,堂上堂下,尽皆灿然。
丁当忍俊不禁,格格一声,也笑了出来,低声道:“我永不后悔,只要你待我好,对我
真心,我……我自然不会扭你耳朵,咬你肩头。”
丁不三大声道:“老婆扭耳,天经地义,自盘古氏开天辟地以来,就是如此。有什么成
不成的?我的乖孙女婿儿,阿当向你跪了这么久,你怎不还礼?”
石破天道:“是,是!”当即跪下还礼,两人在红毡之上交拜了几拜。
那赞礼男子大声道:“夫妻交拜成礼,送入洞房。新郎新娘,百年好合,多子多孙,五
世其昌。”登时笛声大作。一名中年妇人手持一对红烛,在前引路,另一妇人扶着丁当,那
赞礼男子扶着石破天,一条红绸系在两人之间,拥着走进了一间房中。
这房比之石破天在长乐帮总舵中所居要小得多,陈设也不如何华丽,只是红烛高烧,东
挂一块红绸,西贴一张红纸,虽是匆匆忙忙间胡乱凑起来的,却也平添不少喜气。几个人扶
着石破天和丁当坐在床沿之上,在桌上斟了两杯酒,齐声道:“恭喜姑爷小姐,喝杯交杯酒
儿。”嘻嘻哈哈的退了出去,将房门掩上了。
石破天心中怦怦乱跳,他虽不懂世务,却也知这么一来,自己和丁当已拜了天地,成了
夫妻。他见丁当端端正正的坐着,头上罩了那块红绸,一动也不动,隔了半晌,想不出什么
话说,便道:“叮叮当当,你头上盖了这块东西,不气闷么?”
丁当笑道:“气闷得紧,你把它揭了去吧!”
石破天伸两根手指捏住红绸一角,轻轻揭了下来,烛光之下,只见丁当脸上、唇上胭脂
搽得红扑扑地,明艳端丽,嫣然腼腆。石破天惊喜交集,目不转睛的身她呆呆凝视,说道:
“你……你真好看。”
丁当微微一笑,左颊上出现个小小的酒窝,慢慢把头低了下去。
正在此时,忽听得丁不三在房外高处朗声说道:“今宵是小孙女于归的吉期,何方朋友
光临,不妨下来喝杯喜酒。”
另一边高处有人说道:“长乐帮主座下贝海石,谨向丁三爷道安问好,深夜滋扰,甚是
不当。丁三爷恕罪。”
石破天低声道:“啊。是贝先生来啦。”丁当秀眉微蹙,竖食指搁在嘴唇正中,示意他
不可作声。
只听丁不三哈哈一笑,说道:“我道是那一路偷鸡摸狗的朋友,却原来是长乐帮的人。
你们喝喜酒不喝?可别大声嚷嚷的,打扰了我孙女婿、孙女儿的洞房花烛,要闹新房,可就
来得迟了。”言语之中,好生无礼。
贝海石却并不生气,咳嗽了几声,说道:“原来今日是丁三爷令孙千金出阁的好日子。
我们兄弟来得鲁莽,没携礼物,失了礼数,改日登门道贺,再叨扰喜酒。敝帮眼下有一件急
事,要亲见敝帮石帮主,烦请丁三爷引见,感激不尽。若非为此,深更半夜的,我们便有天
大胆子,也不敢贸然闯进丁三爷的歇驾之所。”
丁不三道:“贝大夫,你也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了,不用跟丁老三这般客气,你说什么
石帮主,便是我的新孙女婿狗杂种了,是不是?他说你们认错了人,不用见了。”
随伴贝海石而来的共有帮中八名高手,米横野、陈冲之等均在其内,听丁不三骂他们帮
主为狗杂种,有几人喉头已发出怒声。贝海石却曾听石破天自己亲口说过几次,知道丁不三
之言倒不含侮辱之意,只是帮主竟做了丁不三这老魔头的孙女婿,不由得暗暗担忧,说道:
“丁三爷,敝帮此事紧急,必须请示帮主。我们帮主爱说几句笑话,那也是常有的。”
石破天听得贝海石语意甚是焦急,想起自己当日在摩天崖上寒热交困,幸得他救命,此
后他又日夜探视,十分关心,此刻实不能任他忧急,置之不理,当即走到窗前,推开窗子,
大声叫道:“贝先生,我在这里,你们是不是找我?”
贝海石大喜,道:“正是。属下有紧急事务禀告帮主。”石破天道:“我是狗杂种,可
不是你们的什么帮主。你要找我,是找着了。要找你们帮主,却没找着。”贝海石脸上闪过
一缕尴尬的神色,道:“帮主又说笑话了。帮主请移驾出来,咱们借一步说话。”石破天
道:“你要我出来?”贝海石道:“正是!”
丁当走到石破天身后,拉住他衣袖,低声说道:“天哥,别出去。”石破天道:“我跟
他说个明白,立刻就回来。”从窗子中毛手毛脚的爬了出去。
只见院子中西边墙上站着贝海石,他身后屋瓦上一列站着八人,东边一株栗子树的树干
上坐着一人,却是丁不三,树干一起一伏,缓缓的抖动。
丁不三道:“贝大夫,你有话要跟我孙女婿说,我在旁听听成不成?”贝海石沉吟道:
“这个……”心想:“你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岂不明白江湖上的规矩?我夤夜来见帮主,
说的自是本帮机密,外人怎可与闻?早就听说此人行事乱七八糟,果然名不虚传。”便道:
“此事在下不便擅专,帮主在此,一切自当由帮主裁定。”
丁不三道:“很好,很好,你把事情推到我孙女婿头上。喂,狗杂种,贝大夫有话跟你
说,我想在旁听听。”石破天道:“爷爷要听,打什么紧?”丁不三哈哈大笑,道:“乖孙
子,孝顺孙儿。贝大夫,有话便请快说,**一刻值千金,我孙女儿洞房花烛,你这老儿在
这里罗嗦不停,岂不是大煞风景?”
贝海石没料到石破天竟会如此回答,一言既出,势难挽回,心下老大不快,说道:“帮
主,总舵有雪山派的客人来访。”
石破天还没答话,丁不三已插口道:“雪山派没什么了不起。”
石破天道:“雪山派?是花万紫花姑娘他们这批人么?”
武林中门派千百,石破天所知者只一个雪山派,雪山派中门人千百,他所熟识的又只花
万紫一人,因此冲口而出便提她的名字。
随贝海石而来的八名长乐帮好手不约而同的脸上现出微笑,均想:“咱们帮主当真风流
好色,今晚在这里娶新媳妇,却还是念念不忘的记着雪山派中的美貌姑娘。”
贝海石道:“有花万紫花姑娘在内,另外却还有好几个人。领头的是‘气寒西北’白万
剑。此外还有**个他的师弟,看来都是雪山派中的好手。”
丁不三插口道:“白万剑有什么了不起?就算白自在这老匹夫自己亲来,却又怎地?贝
大夫,老夫听说你的‘五行**掌’功夫着实不坏,为什么一见白万剑这小子到来,便慌慌
张张,大惊小怪起来?”
贝海石听他称赞自己的‘五行**掌’,心下不禁得意:“这老魔头向来十分自负,居
然还将我的五行**掌放在心上。”微微一笑,说道:“在下这点儿微末武功,何足挂齿?
我们长乐帮虽是小小帮会,却也不惧武林中那一门、那一派的欺压。只是我们和雪山派素无
纠葛,‘气寒西北’却声势汹汹的找上门来,要立时会见帮主,请他等到明天,却也万万等
不得,这中间多半有什么误会,因此我们要向帮主讨个主意。”
石破天道:“昨天花姑娘闯进总舵来,给陈香主擒住了,今天早晨已放了她出去。他们
雪山派为这件事生气了?”贝海石道:“这件事或者也有点干系。但属下已问过了陈香主,
他说帮主始终待花姑娘客客气气,连头发也没碰到她一根,也没追究她擅闯总舵之罪,临别
之时还要请她吃燕窝,送银子,实在是给足雪山派面子了。但瞧‘气寒西北’的神色,只怕
中间另有别情。”石破天道:“你要我怎么样?”贝海石道:“全凭帮主号令。帮主说‘文
对’,我们回去好言相对,给他们个软钉子碰碰;若说‘武对’,就打他们个来得去不得,
谁教他们肆无忌惮的到长乐帮来撒野?要不然,帮主亲自去瞧瞧,随机应变,那就更好。”
石破天和丁当同处一室,虽然喜欢,却也是惶诚之极,心下惴惴不安,不知洞房花烛之
后,下一步将是如何,暗思自己不是她的真‘天哥’,这场‘拜天地成亲’,到头来终不免
拆穿西洋镜,弄得尴尬万分,幸好贝海石到来,正好乘机脱身,便道:“既是如此,我便回
去瞧瞧。他们如有什么误用会,我老老实实跟他们说个明白便了。”回头说道:“爷爷,叮
叮当当,我要去了。”
丁不三搔了搔头皮,道:“这个不大妙。雪山派的小子们来搅局,我去打发好了,反正
我杀过他们两个弟子,和白老儿早结了怨,再杀几个,这笔帐还是一样算。”
丁不三杀了孙万年、褚万春二人之事,雪山派引为奇耻大辱,秘而不宣;石清、闵柔夫
妇得知后也从未对人说起,因此江湖上全无知闻。贝海石一听之下,心想:“雪山派势力甚
盛,不但本门师徒武功高强,且与中原各门派素有交情,我们犯不着无缘无故的树此强敌。
长乐帮自己的大麻烦事转眼就到,实不宜另生枝节。”当即说道:“帮主要亲自去会会雪山
派人物,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丁三爷,敝帮的小事,不敢劳动你老人家的大驾。我们了结此
事之后,再来拜访如何?”他绝口不提‘喝喜酒’三字,只盼石破天回总舵之后,劝得他打
消与丁家结亲之意。
丁不三怒道:“胡说八道,我说过要去,那便一定要去。我老人家的大驾,是非劳动不
可的。长乐帮这件事,丁老三是管定了。”
丁当在房内听着各人说话,猜想雪山派所以大兴问罪之师,定是自己这个风流夫婿见花
万紫生得美貌,轻薄于她,十之**还对她横施强暴,至于陈香主说什么“连头发也没有碰
到她一根”,多半是在为帮主掩饰,否则送银子也还罢了,怎地要请人家姑娘吃燕窝补身?
又想今宵洞房花烛,他居然要赶去跟花万紫相会,将自己弃之不顾,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又听爷爷和贝海石斗口,渐渐说僵,当即纵身跃入院子,说道:“爷爷,石郎帮中有事,要
回总舵,咱们可不能以儿女之私,误他正事。这样吧,咱祖孙二人便跟随石郎而去,瞧瞧雪
山派中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石破天虽要避开洞房中的尴尬,却也不愿和丁当分离,听她这么说,登时大喜,笑道:
“好极,好极!叮叮当当,你和我一起去,爷爷也去。”
他既这么说,贝海石等自不便再生异议。各人来到河畔,坐上长乐帮驶来的大船,回归
总舵。
贝海石在船上低声对石破天道:“帮主,你劝劝丁三爷,千万不可出手父伤雪山派的来
人,多结冤家,殊是无谓。”石破天点头道:“是啊,好端端地怎可随便杀人,那不是成了
坏人么?”
一行来到长乐帮总舵。丁当说道:“天哥,我到你房中去换一套男子衣衫,这才跟你一
起,去见见那位花容月貌的花姑娘。”石破天大感兴趣,问道:“那为什么?”丁当笑道:
“我不让她知道我是你的娘子,说起话来方便些。”石破天听到她说“我是你的娘子”这六
个字时,脸上神情又是娇羞,又是得意,不由得胸口为之一热,道:“很好,我同你换衣服
去。”
丁不三道:“我也去装扮装扮,我扮作贵帮的一个小头目可好?”贝海疆海石本不愿让
雪山派中人知道丁不三与本帮混在一起,听他说愿意化装,正合心意,却不动声色,说道:
“丁三爷爱怎样着,可请自便。”
丁不三祖孙二人随着石破天来到他卧室之中。推门进去时侍剑兀自睡着,她听到门响,
“啊”的一声,从床上跳将起来,见到丁不三祖孙,大为惊讶。石破天一时难以跟她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