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若有所思:“秦业倒不愧是三甲同进士出身的人,浸淫八股四十余载。
不仅开宗明义,还懂得变通,能看清个中弊病。
单从题目上逐一点名利害,一条条细说下来但见其老辣。
这一堂初讲不涉及破题,而是怎么去认清题目。”
或许还会有人认为,既然四书已读熟,题目还不简单?
如果真这么去想,那就有些妄傲世轻物,太看不起考官的思维了。
秦业所讲——王速出令反是一例,包括什么——君夫人阳货欲。
这些题目当真是乱七八糟,根本与四书原有的意思不搭噶。
比如《孟子》中“征商自此贱丈夫矣”。
见此题目,按照字面的意思。
一般人会用:“以臣伐君,武王非丈夫也”来破题。
但实际结果将会如何?
不出意外,考官会直接把卷子当垃圾丢了。
要知道,尧、舜、禹......这些可都是古人的偶像啊!
而且这道题目真正的意思也不是武王伐纣。
而是“开始收商税的人——是个贱丈夫”。
说白了从宋朝起→群雄逐鹿→南北战争→乾太祖建朝《大楚》。
前后几百年的时间,八股文的题目早被各朝、各国玩烂了。
时至今时,早已不再是四书原意,现状如此,贾琮不得不重视。
至此。
贾琮对秦业由心生出敬服,在这个时代,师生情是比父子还坚固、可靠的。
若是无缘无故去违反它,必遭千夫所指,无法立足。
而老师对学生,通常都会倾囊相授。
秦钟两只眼皮子打架,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强自支撑。
秦业见状眉头一皱,心有不悦,但即便如此也并未在贾琮面前训他。
他老来得子,自然宠溺过度,实乃人之常情。
索性便不管他了,只与贾琮授教。
巳时末。
秦钟缠在贾琮身边,叹道:“琮三叔果真是天资聪颖,小侄四书都还未读熟呢。
每日听家父所讲,大有不知所云,直令人昏昏欲睡,难怪阿姐还说你......”
“嗯?”
贾琮有些好奇的看向他,追问道:“秦师姐说我什么了?”
秦钟止住不答,挠了挠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岔开话题道:“哎呀,什么师姐、师兄的,这些称呼未免荒诞。
按礼仪位辈我应唤你叔叔不假,可你又拜我父为师。
不如这般,咱们平辈论交如何?我字鲸卿,赶明儿请父亲给你取个字?”
贾琮摩擦着下巴,微微点头。
秦钟一张比姑娘还漂亮的小脸呵呵傻笑着,像是占了大便宜一般。
心里暗想道:“他与我差不多一般大,却还得叫他叔叔。
岂不憋得慌!还是让阿姐叫他师弟好了。”
贾琮自然看透了他这点小孩子的心思,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毕竟他也不太喜欢同龄人叫自己叔叔。
总觉得.......叫老了?
秦可卿要和弟弟叙话,便连带着贾琮也请进了耳房。
贾琮自然知道是因为有秦钟的原因,所以才少了些避讳。
而且......似乎秦可卿对此也不怎么严苛!
犹记得去岁时还让大脸宝睡她的闺房。
那时宝玉有十岁了,袭人也是在此时和他初试**情的........
由此从单通道,转变成双通道。
贾琮胡思乱想,跟着秦钟进东耳房外间坐定,抬眼略微一瞧。
就见秦可卿端坐圆桌前,云鬓如秀云,柳叶细眉如刀裁。
一身月白色兰花刺绣交领长袄,香肩披靛蓝印花披帛。
内搭一件象牙白立领中衣,腰间不缠腰带。
依稀瞧得出身姿曼妙窈窕,言行优雅,一颦一笑极为美艳。
贾琮心神微荡,他在前世所见的美人,穿衣服和不欢穿衣服的。
没有过万也有数千之众,可谓悦美无数。
自元宵节之后。
此番再度观之,秦可卿确实可堪称无出其右者。
现在重新想想,似乎完全能理解贾珍这货。
即使不顾及人伦道德,也要硬要扒灰儿媳妇。
单凭秦可卿这份仪容、气质,不羊入虎口也难。
而现如今的形势既与秦业为师生,他好像还更加不能袖手旁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