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步兵统领衙门、顺天府衙门、五城兵马司的衙役拦住。
难民太多,此番出动的部门也多。
贾琮沉默不言,待铁牛买完果点回来,问他话。
铁牛笑道:“刚才听酒铺子里的人交谈,说是永定河发了桃花汛,浪涛滚滚,固安、永清、良乡。
三个县的数千众难民都跑京城来了,指望大户人家能发善心收为奴才,可这么多人,肯定不能放进城的。”
贾琮皱眉道:“难道顺天府就不管管?他可是三品掌印官。”
“嘿嘿,这都是官家的事,小的可就不明白了。”
铁牛三缄其口,见自家爷犹豫不决的脸色,遂揣测道:“爷是准备散财消灾么?”
贾琮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心下暗叹,自己前世也是普通的农民家庭。
从六七岁就开始拿镰刀割草喂猪,上山放牛,还不时拿锄头下田地。
深知农民的辛苦艰难,如果他当下身负官位、朝中有关系,未尝不能出一臂之力。
列如建立义仓、考察永定河,救救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
可即便如此,想要指望朝廷拨款,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
“城内的富人们整日醉生梦死,大鱼大肉,城外的难民们匍匐于野。
一日一餐都难得可贵,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亦莫过于此。”
贾琮忽地咳嗽了几声,只觉那春风倍觉寒冷。
他方才看到了一位冻死的妇人和孩子,被衙役拖向化人场。
在这一刻。
贾琮不得不信天命,其实大部分人的命,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吃不饱饭的和尚“朱元璋”只有一个!
被解雇的驿卒“李自成”只有一个!
包括那不知妻美“刘强东”也只有一个!
在这封建时代,底层人的命卑微如蝼蚁。
那么运?或许可以改变。
毕竟某东子不就是如此么?
可即便是放在后世的盛景下。
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
“今年好像是壬申年对吗?明年癸酉。
子—午—卯—酉乡试,那我今年就去参加宛平县试。”
贾琮仰望着云卷云舒的蓝空,半响——自言自语道。
这话像是对仆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铁牛欲言又止,县试哪有那么好考啊!
当年东府的贾敬老爷、西府贾珠大爷都考了好几回。
不过如今的琮三爷脑袋灵光了,若是能十一岁中个秀才,那就神了。
...........
上学的前一日,贾琮顺理成章的搬出了东路院。
住在三春倒坐抱厦的斜对面的小院子里。
院子虽小五脏俱全,厢房、书房、正堂齐备。
当下和贾赦的关系有所缓和,贾琮亦可不必搬出东路院来,那样王熙凤就管不着他了。
但是,现在的他根本斗不过这个大权在握的便宜嫂子。
人家有老太太宠着呢,那倒不如将计就计,趁此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书房没有挂匾,需要取个名字。
贾政的书房叫做“梦坡斋”,贾宝玉书房叫“绮霰斋”。
贾琮沉思了片刻,决定给自己书房取名“匪鉴阁”。
灵感来源于诗经:“我心匪鉴,不可茹焉”之意。
今日之夜寒月羞藏于银河,只余漫天星光点点。
贾琮将孟子看完后,颇有些心得,再又临摹一会颜体,便提笔开始写笑林广纪第二部。
然后门外响起了一阵银铃笑声,兄弟姐妹们笑吟吟地掀帘子进来了。
“恭喜琮弟,姐姐恭贺小弟乔迁之喜。”
贾迎春眉眼带笑,送来一些纸砚笔墨。
一副象棋,一副围棋并棋盘和几张棋谱。
“要燎锅底么?”贾琮放下小豪,看向众女打趣道。
贾家虽然根儿在江南(金陵),但却也融合了北方人的习俗。
一句话便逗得众人一笑,连平日里冷言少语的贾惜春都说更热闹了。
贾探春的目光四下乱瞟,忽然眼睛一亮,在柜台上拿下一本时文精选,宝钗也跟着来翻看。
薛宝钗从小就请了先生教导诗书礼仪,为了往后预备选秀。
薛家此番进京一方面是为了到户部领取皇商内帑。
一方面就是到礼部登名造册,给宝钗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