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树是个不喜欢说自己很孤独的人...可这样的生活,他也很难说自己体会不到孤独的味道。
朦胧中,他听到跑下楼的声音。
没过多久,九花月便在门外说了一声“失礼了”,提着小包,推门走进。
“这个,你先用上。”
藤井树勉强挪挪脑袋,看到九花月从她的紫色小腰包里掏出来一张医用退烧贴。
他单手接过,眯着眼睛看了下,上面有只卡通鲨鱼。
“儿童退烧贴...?”
“并不是,这是我自己用的退烧贴,买这个单纯是我喜欢这个图案。”
“你喜欢鲨鱼?”
“这个不关你事,请你不要多问。”
行吧,勉强用用。
藤井树接过退烧贴,撕开包装袋。
九花月看他动作慢吞吞的,皱紧秀眉,严肃说道:“要不你还是别动了,休息吧!撕个散热贴都还要找半天位置...”
“你这么凶做什么?”
“我这叫认真!”
“懒得和你争...我是病号...和你说话我都觉得费力气...”
“那你话还这么多!安心躺着,拿来,我帮你贴。”
藤井树来不及拒绝,手里的退烧贴就被丫头拿了回去,她三两下将退烧贴的薄膜撕开。
“别动,眼睛也别乱看!大叔你躺着就行了。”
九花月起身,上半身往前探。
不消一会儿,脑门上就多了一丝清凉,还带有一道药膏贴的气味。
昏昏沉沉中,九花月坐在床边那张冷淡又漂亮的脸,倒是清晰了不少。
即便内心很不喜欢这个一点也不坦率的丫头。
可她故意板起脸的样子...的确蛮可爱。
“谢谢了...”
“不会,等价交换而已。”九花月冷冷地说。
她的态度令藤井树报之一笑,这反应在意料之中。
说到底彼此之间还是陌生人,指望她用十分温柔的声音为自己这个陌生人兼变态大叔贴退烧贴,那是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不过她贴自己脑门上的动作倒是挺细心的...找准了位置再贴上去,还用手抹平退烧贴的褶皱边角。
这说明她本身是个好孩子,对待事情认真。
也挺会照顾人。
“还有这个,体温计,大叔你夹在胳膊下测一测体温。”
......
“怎么这么高...”
藤井树接过她递来的体温计——41°
这都不是发不发烧的问题,这是快烧死了。
难怪脑袋痛得要命。
“要不要我给你打个急救电话?”
“用不着...以前一个人在东京的时候,也不是没这么烧过。”
他三个月没有工作,这也就意味他的社会健康保险过期了,如果现在去医院的话,会花上一笔很大的钱。
“那现在怎么办?这种状况退烧贴应该不太够用...”
“...九花你认为呢?”
“大叔你不会要死在我这里了吧。”九花月见他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
藤井树顶着昏沉感,露出苦笑,“...你还挺会说话...买点退烧药吃就行,刚才我正想出门,不是被你给拦下来了?”
他说完,掀开被子,打算起身。
“大叔你就打算以这种状态出门?”九花月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不然...?”
“我看你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更别说在雪天里走路,你知道医院在哪儿吗?”
“出去用手机地图找就是了。”
“你现在出去是真的会死在外面。”
“这不正合你意...?”
九花月蹙着好看的眉头,“大叔你还真是个混蛋,脑袋都要烧没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开玩笑有助于心情好。”
藤井树虚弱地说着,又要下床。
只不过他晕头转向的,穿拖鞋的时候...还对了好几次位置才穿上。
这让藤井树内心纠结不已...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跟个老头一样了?
真的老了?
以前在东京上班的时候,腿上甚至还有痛风。
少女叹气,“我出门去给你买。”
“...我需要你帮助我?”藤井树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不然呢?你路都走不稳,找拖鞋都要对好一阵位置,脑袋都烧糊涂了!”
老了,还真是老了。
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没有丝毫力气。
他没想到自己仅仅26岁的年龄,就快和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一样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