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换上睡袍,她躺床上愉快地打了个滚。前几晚的玉石凉席睡时间长了硌人,幸好交待捧珠换成自己一直睡的这个,果然还是它舒服。
敲门进屋,捧珠端了水果放在桌上,“今天有新疆的哈密瓜,下午冰镇过了,小姐先尝尝?”
银质的叉子,银质的果盘,寒烟四溢的果肉,果然还是家里这种**的生活比较适合她。
日常感谢金大腿!
拢了拢睡袍,随手拿了本电影杂志放在腿上,她打算边吃边看,余光瞥见捧珠在拿绣棚。
“又做了一天手工?”她问。
捧珠会湘绣,小到手帕、粉扑,大到被面、帐子都不在话下。开始还只是试着给她绣个手帕什么的,后来见她用的顺手,连被面、枕套都打算亲自上阵。
越明珠不愿打击她积极性。
只是从前不上学,大多数时间捧珠都围着她转,也就偶尔做做针线活,现在自己早出晚归,白日里捧珠除了给她收拾屋子,只剩针线打发时间,短短几日就整理了一堆绒线。
捧珠腼腆一笑:“嗯,我想给小姐绣个新的文具袋。”
被人这么全心全意对待她是很高兴啦,但同样是青春年华,她去上学开拓眼界,捧珠每天这么宅在家里足不出户。
咬了一口哈密瓜,越明珠思忖得找点别的事让她做。
想起先前楼下发生的小意外,她不经意问:“这两天花园是不是没怎么打理?”
捧珠擦了擦手心的汗,“孙师傅昨日出门不慎摔伤,膝盖脱臼,找了接骨大夫来看,说得修养大半年。管家怕新园丁不懂规矩,说明日让家里的师傅过来。”
张家佣人不全姓张,只是不会从介绍所招人,外姓基本都是张启山外祖家安排过来做点杂活。
“那孙师傅呢?”
“管家让人在医馆附近租了间房就近看病养伤,包了半年医药费和伙食费,园丁的活计等他伤愈了再说。”
弄清楚前因后果,越明珠便不再过问。
进门时她特意看了一眼张小鱼,从他表情上不难猜出是生意上出了岔子,会找张日山来办......
那就是冲着面生来的?
找一个不经常在外露脸的人来处理这件事,越明珠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看来这麻烦是来自九门内部的矛盾。
其实从金大腿离开长沙,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张小鱼到底不是张启山,九门之中虽不以辈分论高低,但他毕竟只算金大腿下属,又初出茅庐,资历阅历都差其他当家许多,打起交道来自然不如金大腿驾轻就熟。
只是会跟谁起了龃龉?
她实在不想金大腿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麻烦上门,按照之前捧珠跟她八卦九门其他八位当家讯息在心底一遍遍筛。
思来想去,还是半截李,水蝗和霍锦惜这几位比较可疑。
“捧珠,三、四、七这几位当家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有!”
捧珠对九门内部的事格外留意,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也对他们在外界传闻耳熟能详。
她掰着手指一一转述自己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越明珠边听边分析:
半截李身残志坚,一般来说这种人或多或少有点心理疾病,按流言来看也是心狠手辣。
霍锦惜,越明珠如果是她就算有天大的不满也绝不会挑九门初立正是需要一致对外的档口起内讧。
那就剩水蝗老四了,多半是他跟半截李中的一个。
这两人一个急功近利,一个生性多疑。
汉口的经历让她潜意识里还是更倾向于前者,就当她恨屋及乌吧。
水匪出身大都讨江面营生,以她过去对黄葵的一些耳闻,能让张小鱼挂脸,还不顾及同盟身份打算暗地做手脚。
不是人口买卖,就是走私烟土。
这二者放在一起都很让人深恶痛绝,但从利益角度后者可能性更大。烟土在本地价格不高,若是倒卖到上海、南京,就是一本万利。
政府明文规定,贩卖烟土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