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一直打听不到的消息,原来是有更深层次原因的,依照赵二的说法,此地百姓仰仗鲁九万吃饭,那确实不会去选择揭发自己的主子。
此时,清河县的情况渐渐在李幼白心里明了,以如今高昂的米价来看,如果百姓不帮着鲁九万做事,所剩的结局无非与那些难民一模一样。
田地里不再种植粮食而改成烟草,极大程度上削减了此地的粮食产出,使其不得不通过购置外地粮食以做用度,但那样做价格成本就上去了。
当然,那是对百姓而言,这些年烟草的普及与抽烟人数的增加,烟馆行当越红火,鲁九万种植烟草定是有赚无亏的,这点小小的价格成本不在话下。
而且他雇佣百姓来帮忙做事,一来能够帮官府维稳,二来又能继续压榨剥夺百姓,给出一点儿绵薄的报酬,就能换来一个忠心耿耿的牛马,属实是赢麻了。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想,鲁九万倒台,很难预估到会有多少百姓面临无事可做,彼时李幼白的敌人不仅仅是这些商户和官吏,还有当地难以确定数量的平民们。
李幼白见赵二吐露心声,意识到时机刚好,想进一步探听些蛛丝马迹,如果清河县一直都在鲁九万掌控中,除了进来落户的人以外,绝对不会欢迎外人在此久留。
现在赵二不仅没在鲁九万手下做工,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正恰巧说明曾经的清河县应该还是一片祥宁才对。
“赵大哥,以前的时候清河县应该不是这般景象吧?”
赵二叹了口气,自己饮了口白米水后将瓷碗递到媳妇手里,叹息着说:“上一任县令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
四年前秦军入境改朝换代,当时的清河县内外一片混乱,是那位县令大人一手接过烂摊子,赈灾救人,拉拢周边商户引来商资,结果招来鲁九万这条饿狼。”
他说到鲁九万时,声音压得更低了,眼睛瞥向四周,确认没人看他才接着说:“我亲眼看着的,那位县令临死之前还在将自己的口粮均发给外面的饥民,他家里人也不过每日喝粥而已,后来新任县令过来,调查结果说是绿林野匪作乱,谁信呢,可是没有证据。”
李幼白道:“如此说,鲁九万和现在的县令是同党,山匪则是当地最有名的江湖门派天罡会,几方勾结的结果?”
赵二赶紧嘘了声,开始后悔给眼前的书生讲这些东西了,急道:“李公子慎言,不过确实如此,只是没有证据罢了,也没人敢来查案,以前朝廷派过人来,不是死就是同流合污,听说最近来个什么巡察使,我看啊,没戏!”
他最后几个字言之凿凿,倒是引得李幼白笑了,她也压低声音对赵二说:“其实我就是那位人们口中谈论的巡察使。”
赵二闻言一愣,重新打量了下李幼白,回忆起多日前在县城入口见到她时的情景,不仅有车马,还有护卫,观其气度就不像豪商与普通世家的人,自己怎的就没反应过来。
他媳妇并未听到两人最后说的什么,只看见自己男人嘴巴和身体瑟瑟发抖,欲要下跪,而下一刻,对头长得很好看的公子却是将她男人扶住了。
等她疑惑地细听时,才发觉眼前这位公子,竟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巡察使大人,一时间,她也惊惧不已。
李幼白安抚两人,“莫要害怕,我此次过来主要是解决粮灾问题,顺带将本地这些败坏朝纲的奸贼缉拿归案。”
她话是这般说,但以实际陈学书的意思并非如此,不过无所谓,扯着知府大人的虎皮自己能够做的事并不少。
“大人,草民知道的并不多啊...”
赵二颤颤巍巍,刚才叫嚣着狗官狗官,自己的话好像有点大声了,不自觉也将眼前的这位大人骂了一遍,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李幼白想打听的事如今结合赵二所说的,清河县的具体情况大概清楚了个七七八八,接下来就是要对某些人动手了,不过,要是有更多的情报,那对她的整个计划而言,无疑有好无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