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照您的吩咐,已经请二公子带着咱们的辎重先行绕道回府了。”
崔瑜点头,有些恍惚地睁开眼。
她重生了,再次回到了太后为贺恂挑选大婚人选的这一年,在长房的极力促成中,进入候选之列,从冬州回到阔别日久的京城。
翠帷马车驶入松溪巷,稳稳停在侯府正门前,玉弦抬手打起车帘,扶着戴好帷帽的崔瑜下车。
陈妈妈的眼神瞬间亮了,止不住地暗叹大太太英明。
想来也是,四姑娘那可是从小就生得出众,模样和气质放眼京城都是拔尖的。
陈妈妈原本还担心四姑娘随父母远驻冬州六年,早被那个苦寒地界埋没了,可如今单看这通身的气度,便可知面纱下的那张脸肯定也错不了!
四姑娘这样出挑,看二太太还怎么做送女入宫的春秋大梦!
陈妈妈真是想起二太太那副跋扈样子就厌烦。
还是送四姑娘入宫好。
就算四老爷做到正二品的都指挥使又怎么样?到底是远驻边陲,真有什么事,那也是鞭长莫及。
凭她四姑娘再怎么冰雪聪明,如今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能成什么气候?
这么个文质柔弱的小姑娘,无依无靠地独自回京,还不是任由大太太搓圆揉扁,到时再给几个甜枣,等进了宫,自然就是她们手中最好用的刀。
陈妈妈一边想,一边挤开身边的楚妈妈,满脸堆笑地打头迎上前,“四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怪道咱们大太太时时刻刻地挂念着,这么标志的姑娘家,哪有成日待在边陲受苦的道理,奴婢瞧着都要心疼坏了。”
“妈妈严重了。”
崔瑜走到软轿旁,不紧不慢地停住步子,眼神透过帽檐垂下的薄纱,清清淡淡地落在陈妈妈面上,身上一袭天水碧缠枝玉兰宽袖浮光锦褙子,在天光下随着动作浮动出层层光影。
十足的名贵料子!
陈妈妈眼神不禁又亮了几分,随即不自然地往马车后方瞟过去。
四老爷如今封疆一方,又是出了名的疼爱四姑娘,这次爱女回京,金银细软、珍宝头面,那肯定是少不了的,没准连嫁妆都打包带回来了。
大太太这次派她亲自来候着四姑娘,固然有抢占先机,表明大房对四姑娘牵挂爱重的意思。
但更重要的,是将四姑娘随身的辎重接管过去,这样丰厚的财帛,若是能落在大房手中,不仅能解他们燃眉之急,顺带着也能对四姑娘添份掣肘。
可这一眼却让陈妈妈有些失望。
别说是奇珍异宝了,这马车后面连半个箱子也没见着。
“四姑娘,这——”
陈妈妈眼神飘忽,这才注意到,不仅没有箱子,连侯府派去冬州迎接四姑娘的人马也没全部跟着回来。
还有去城门迎四姑娘回府的二房公子,此刻竟也不见人影!
陈妈妈心里登时一紧,生怕这份横财落不到大房手里,白白便宜了二房,干笑着试探,“怎么少了这么多人,莫不是四姑娘遇着什么事了?这光天化日,莫非竟有毛贼敢劫咱们侯府的车架?!”
“掌嘴!”崔瑜冷冷开口。
“啪!”
玉弦脸色沉得厉害,狠狠甩了陈妈妈一掌。
她早就想教训这疯妇了,刚才就贼眉鼠眼地盯着她们瞧,还敢枉顾姑娘名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信口开河,红口白牙污蔑她们姑娘被贼匪劫持。
“小蹄子,你敢打我?!”陈妈妈被打得一懵,当即就要还手。
“妈妈说错了,不是她要打你,是我要打你。”
崔瑜语气淡然,摆手命人按住陈妈妈。
陈妈妈莫名打了个寒颤,接着愈发不忿起来,她可是在大太太身边当差的,走到哪处不是被人尊着捧着,就是几位公子姑娘见了她,也得给她几分薄面,如今却被偏居边陲的四姑娘唬住了,还被个黄毛丫头打了,此仇不报,她陈妈妈的面子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