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真一愣,转而欢喜点头:“都为也成。”
吴妈继续搭腔:“咱时哥儿这气高志大,了不得,以后是有大本事的,无怪早早就不肯穿开裆裤了。”
……
夜里,乔时为经过和橘子商量,一致认为,是该适时显露显露天赋了。
读书人家,娃娃三四岁开蒙也是有的,乔时为给自己放宽松一些——两三岁。
一来,老打着睡懒觉的幌子混进书房,时间久了,说不通。
二来,乔时为想读书架上的其他书卷了,总不能一直看书案上那几本蒙学书卷罢。
……
翌日早晨,父亲去了衙门,兄长上了学堂。
不打紧,还有祖父在家,乔时为晓得,祖父是家里学问最好的一个。
小儿家家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能耐,显露天赋最直截了当的法子,便是背书。
科考一道,要啃下那一本本砖头般厚的书籍,决计是少不了好记性的。
这会儿,祖父正在自个小院里捣药,与平日勾勒作画时一般,聚精会神,全神贯注。
乔时为手里握着小棍,在祖父几丈开外的平地上,佯装自顾自地玩耍,嘴上一字一顿地背诵:“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一句连一句地往外抖,把子路篇从头背到了尾。
乔时为原打算背个《千字文》就够了,后来一想,大梁颇为推崇少年神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者,这两年,三哥、四哥在当地小有天才名声,再加自己一个也不算多。
所以,乔时为选了昨日背的《论语·子路篇》。
岂料,祖父捣药捣得入神,或说是习惯了孙儿们平日里得读书声,没分辨区别,一时间竟没注意到是乔时为在背书。
乔时为苦恼,正打算再背一遍……
这时,祖父捣药得动作忽而一滞,陡然转过身来,手里还握着捣药的石杵子,终于察觉到异样。
他满脸不可思议地快步走过来:“时为小子,你……你方才在背甚么?”说话声都有些颤。
“是三哥教我的。”
实际上,乔见山确实教过。
老爷子依旧不敢相信,又问:“教一遍,你便记下来了?”
乔时为摇摇头,默默伸出两根手指:“教了两遍才会。”
“了不得,了不得……”老爷子欣喜若狂,顾不得再问更多,先是跑进屋喊道,“孟桂秋,你出来瞧瞧,你小孙子出息了。”
老爷子把事情三言两语说了一遍。
老太太亦是后知后觉,诧异道:“方才是时哥儿在诵书?”他才那么点儿大,还没老太太的铁柄斧头立起来高。
“不是诵,是背。”老爷子纠正道。
老太太看看乔时为,又看看老爷子,几番来回,问道:“乔老倔呀,你务必仔细再想想……你当真不记得自家的祖坟埋在哪儿了吗?”
“你突然提这个作甚么?”
“先是山哥儿,后是川哥儿,如今又来了个时哥儿,谁家读书人跟兔崽子似的,一窝一窝地出?你说,该不该是咱乔家祖坟冒青烟了?”老太太道,“若是找到了,花些银钱修缮修缮,年年烧香,指不定过两年我也能同你吟上两句。”
老太太说得有趣,老爷子应得也有趣,他道:“照这情况,乔家祖先怕是架火将地府点着了,才能冒出这么多青烟。”
老爷子抱起乔时为,去了正堂,叫他又背了几段。
乔时为有意背错一些,但也足够惊人了。
待到学堂散学,三哥四哥归了家,乔家院子再次热闹起来,他们亦欢喜。
只是不多一会儿,乔见川突然要出门,说是要去孙家一趟,白其真劝都劝不住。
“娘亲,我去去就回……”乔见川撒了腿跑,声音渐远。
三哥乔见山“啧啧”两声,摊手道:“这猴急的性子……”
“山儿,是怎么一回事?”
乔见山说出由来:“午后堂间歇息时,四弟与孙鹏比谁的牙齿多,四弟输了,孙鹏新长了两枚门牙。”
白其真不解:“跟这事有什么干系?”
“娘亲你不知道,孙鹏苦背了半个月,也没背完子路篇,四弟是急着去找回场子。”
乔时为一听,顿时明白,扶额苦笑——以四哥的能耐,不出三天,四哥便能把他的名声传得远远的,人尽皆知。
……
孙家大门前,乔见川果真是把孙鹏约了出来。
他胸前挽着手,踩在台阶上,踮晃着脚,揶揄道:“孙鹏,连我家五弟都会背子路篇了,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我五弟还不到三岁。”
“乔见川,你喊我出来就为这个?”胖小子呶呶嘴,“你好没意思,谁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
“明日到我家一看,不就知道了。”
紧接,乔见川实诚劝道:“你还是要多用功些,免得天天挨夫子的尺子,再耽误下去,只怕是我家乔橘子都能背了。”
“这乔橘子又是哪个?”
忽而寒风起。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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