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无害……”
众人闻言心中越发无奈。
这话什么意思?
不就是说至少吃不死人呗……
行吧,宫里出来的太医都已经亲自认证了,还不能说明太子这方子就是胡编乱凑出来的么?
“对对对,义医师精通药理,你们就按义医师说的办!”
刘据当即又跟着点头说道。
这表现无异于进一步验证了他们心中所想。
偏偏刘据此刻仍然非常有自己的想法,接着又回头对义妁提醒:
“对了义医师,我看你此前施展过针灸,你可以再自行试试针刺大椎、陶道、间使、后溪这几个穴位,或许可以缓解如今的一些症状。”
这个方法自然也是他从旅游指南上看来的。
至于这些穴位究竟在什么位置,又分别有什么作用,这就完全超过他的认知范围了。
“……”
义妁闻言又无奈的躺了下去,心中只有认命二字。
我方才究竟在期待什么?
他竟连大椎和陶道两穴位于背部,我根本无法自行针刺都不知道?
果然,与皇室扯上干系的事,永远不会是什么好事……
……
使团车队只驻停了半日,下面的人煎好药给义妁和一些患了相同病症的人服下之后,便又继续上路。
在喝药这件事上,义妁心知要不了命,因此心中没什么障碍。
但这可苦了其他的患者。
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同伴将药碗送到面前,说出那句“来吃药”时的丰富表情。
同情?
怜悯?
无奈?
不忍?
忐忑?
期待?
再杂糅一丁点幸灾乐祸?
大概如此,总之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如果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水浒传》,他们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借助一个姓潘的女人来概括自己这次的遭遇。
可惜他们如今太过虚弱,甚至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就这样在恐惧中被灌入了满满一大碗不知为何物的苦水。
那时他们心中只有这个残念:
“乃翁这辈子就这样了……”
于是当天夜里扎营之后,他们就又被灌了一次,度过了第二个终身难忘“这辈子”。
次日依旧。
早晚一回,按时按点。
如此到了第三日凌晨。
魏臣正像往常一样巡视营地,等待天亮之后太子等人醒来再命人造饭赶路。
结果只转了一圈回来。
他就看见不远处的篝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女医义妁。
此时义妁正在尚未熄灭的篝火旁慢慢的游荡,面色一片苍白,脚步轻巧像是在飘……等等!
魏臣猛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义妁这两日不是一直躺在马车上起不了身么?
为什么忽然起了身,还在这里飘动……
“唰!”
来不及多想,魏臣瞳孔一缩立时拔出了腰间佩刀,发出的爆喝多少有些破音:
“呔!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欸?”
忽然响起的动静亦是将义妁吓的身子一颤,慌忙回过头来方才发现是使团中的魏臣,这才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道,
“原来是魏都伯,你一惊一乍的作什么,吓死个人了。”
“你没死?”
见义妁是这个反应,魏臣方才略微定神,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姿貌过人却性情淡漠的女太医,“义医师,你这是……无碍了?”
与此同时。
使团众人听到刚才的动静,顷刻间便有上百人手持兵器赶了过来。
结果这些人见到义妁同样是一脸的惊疑,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义妁自然知道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只得无奈的笑道:
“诸位莫怪,我是活人。”
“太子的方子效力奇佳,当日夜里,寒颤高热的症状便已得到缓解,又养了一日,今日醒来时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相比前几日已是全身清爽,不日应该便可康复。”
“义医师的意思是……太子的方子真能治病?”
众人不由想起刘据前天的表现,一时半刻还是不太敢相信义妁的话。
此刻自出行以来始终和衣而睡霍光也到了现场。
挤开人群后来到义妁面前,也像此前魏臣一样打量了她一番,才终于蹙起眉头重复了一遍众人的疑问:“义医师,你的意思是……太子的方子真能治病?”
义妁十分肯定的点了下头:“霍都尉,我们可能都被太子的伪装蒙蔽了……”
“此话怎讲?”
霍光有些没太听懂。
义妁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敬意,神色郑重的道:
“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去看此事,我认为太子必是一位方技了得的神医。”
“只不过方技终归是贱业,与太子的皇室身份不附,我猜殿下也是因此才不愿承认此事,遂故意在我们面前作出那副搞怪无知的模样来。”
说到这里,见霍光与众人脸上疑惑之色未解,她继续耐着性子道:
“诸位还记得那日太子为我诊病的情景吧?”
“若是一般的医者,诊病都需望闻问切四种手段相合才有把握,但太子那时最多只用了望和问,便已做到心中有数,还立即拿出了对症下药的方子,这是寻常的医者能够做到的么?”